薛圣只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这徒弟,有主见惯了,她要干什么心里有数,向来是有条不紊、不慌不忙。
即便眼下她一只手裹着绷带显得有些臃肿,但她的动作却并不笨拙。
缝合时,一针一线,极是得当。
所有伤处都处理妥当,陆杳拿着巾子,将他背上的血水温和仔细地拭去,再上过药,缠上绷带,方才算完。
薛圣沉着脸先出去了,陆杳给苏槐更了衣,就让他在这药屋的榻上睡着。
陆杳随后出屋,到薛圣跟前,确认一番道:“师父,他这情况暂时是稳住了吧。”
薛圣道:“你都不惜自损而阻他毒势蔓延,他要是不稳定还能咋的?”
顿了顿,薛圣又道:“接下来,他背上的两种毒需得沉寂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他背上那紫筋约摸也坏死硬化了,到时候再剥离出来,便基本无碍了。”
薛圣心里有气,想骂这个徒儿的,可话到嘴边,终还是咽了回去。
可从没见她为了哪个这般不管不顾的。
到底她跟她那大师父一个德性,看起来挺清醒机灵的,实际上也是个糊涂种!
陆杳闻言微微松口气,道:“那徒儿先回去歇息一下。”
薛圣怎不心疼,道:“去吧,这里有的是人看着。”
她在苏槐这里守了三天,都没得睡个安稳觉。
姬无瑕给她提了热水,让她洗洗再换身衣裳好好睡一觉。
陆杳抬着一只手,基本都是姬无瑕帮她洗的。
姬无瑕抿着唇,欲言又止。
陆杳道:“你想说什么?”
姬无瑕就不是个心里藏话的,道:“痛不痛啊?”
陆杳道:“现在好多了。”
姬无瑕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扛的。”
陆杳道:“你不就比我能扛。以往在外受了伤,哪次回来不是浑身血淋淋的,你忘了?”
姬无瑕道:“那咱们能比么,我是挨刀挨惯了的,我是杀人的,你是救人的。”
陆杳道:“你是比我驾轻就熟得多。”
姬无瑕道:“以往我受了伤动不得的时候,都是你给我洗。”
陆杳道:“不管你受多重的伤,我可没唠叨你。”
姬无瑕道:“是,你都一声不吭顾着救我了。”
随后姬无瑕又道:“杳儿,你莫陷得太深。”
陆杳抬头看她:“嗯?”
姬无瑕道:“爱情无非就是谁陷得更深的,谁付出得更多的,谁更难受一些。你要让他爱你比你爱他多一些,你要保全你自己,这样你才能少受伤。”
陆杳道:“前提是他能好起来。他若好不起来,去计算谁付出得更多,有何意义?”
姬无瑕挠挠头,道:“妈的也是。但你要想想凌霄大师父,付出一切,最后换来的还不是满满心伤。”
陆杳道:“不是你说的,我跟他和我师父他们不一样么。”
姬无瑕道:“就算不一样,那也要引以为戒。”
陆杳道:“他以真心待我,我便以真心还之。他若伤我负我,我便加倍偿之。”
姬无瑕道:“成吧,你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莫叫他往后利用起你。毕竟常在刀口上混的,谁不想娶个大夫在身边啊。”
陆杳道:“你这会儿倒是挺清醒的。下回他拿银票砸你的时候,你千万别动摇。”
话语间,她已是很倦了,眉眼笼着浓浓的疲惫。
以至于,姬无瑕帮她洗好时,发现她坐着就已经睡着了。
最后还是姬无瑕帮她穿好衣服,扛着她回房间,把她塞进被窝里,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第689章 别教坏小孩子
陆杳饭都顾不上吃,一觉睡到第二天天色敞亮。
她睡思渐渐淡去,动了动眉头,终于睡醒了睁开眼时,哪想一睁眼就猝不及防撞见床边杵着个东西,正直勾勾地把她盯着。
顿时她就吸了口气,道:“你想吓死我吗?”
床边守着的除了苏槐还能有谁。
苏槐道:“吓死你我有什么好处?你醒来第一眼看见我,不应该感到很欣喜吗?”
两人都一副苍白样,苏槐气色还更差些,仿佛又回到他上次重伤毒发刚醒来的时候。
可莫名的,两人凑在一起总能碰撞出几分精气神来。
陆杳翻了个白眼,也不知是起床气还是怎的,道:“你这副鬼样子,还能怎么让人欣喜?你不是应该滚回去好好卧床静养吗?杵在这里作甚,当男菩萨?”
苏槐道:“听说你守了我三天,我很感动。”
陆杳道:“可我现在不敢动。”
苏槐道:“那就别动。我现在又困了,我们再一起睡一觉。”
陆杳一听,连忙坐起身,道:“我现在要起了。”
苏槐眼神一下就落在她里侧那只裹缠着绷带的手上,瞳色有些暗了下来,道:“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