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那贼子该有的野心勃勃的样子!
这样一想以后,常彪如醍醐灌顶、猛然清醒。
诚然,敬王若是存心挑拨他和部将的关系,这对敬王本身没什么好处。
敬王怎么不去怀疑别人,偏偏就怀疑林将军呢?
常彪再仔细回想这些日林将军的所作所为,不管是战场上还是平常军营里,似乎都没有什么蹊跷之处。
包括今天晚上,他去招惹敬王,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敬王先怀疑他,搞得他很不爽,所以他也不让敬王好过。
常彪心知这个当口要是胡乱猜疑是犯了大忌,如果最后猜疑错了,岂不是寒了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部将们的心。
所以常彪就叫了自己的亲兵来,吩咐道:“平日里注意着些林将军的举动,莫要声张,要是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来向我汇报。”
亲兵领命就去。
此时夜深,姬无瑕回营帐里休息。
她躺在床上,思量着,此地已经不宜久留。
今晚那劳什子敬王播下了一颗怀疑的火苗,迟早得烧起来。
看来还是得速战速决才行。
结果天还没亮,时值半夜,外面又黑又冷,突然战鼓号角响起来,十分紧凑急促。
有将士高声大呼:“敌兵来袭!敌兵来袭!”
姬无瑕翻地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的盔甲装束都没脱,直接就下地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恐怕没人能懂她的这种心情。
敌兵夜袭这种事,她在西策军营遇到了一次,现在在南淮军营又遇到一次。
硬生生把夜袭搞得像是过家家似的。
外头火光大起,将寒冷的夜色照亮。
姬无瑕一出营帐,仰头看了看,夜空里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南淮军全军上下无不紧张凝肃,姬无瑕与其他将领们碰头,又立刻被下达军令带领士兵去杀敌。
彼时西策军如黑压压的潮水一般涌来,依稀火光下,可见千军万马,气势滔天。
常彪也想大火烧营,像苏槐之前干的那样,只可惜今晚风向不对。
敬王建议常彪立马撤退。
常彪觉得他据守营地的地形易守难攻,不可轻易撤逃。
这时又有他派出去的斥侯来报紧急军情,道是西策军行小道,绕至南淮军后方,控制了南淮军的粮草。
得知这消息以后,常彪气得吐血。
西策军什么时候去的,他竟然没有收到丁点风声!
甚至于他的斥侯也没能及时发现。
以至西策军都将他后方粮草城池给攻下来了,斥侯才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传消息。
西策军走的路线十分隐秘,如果没有被斥侯发现,除非走的是荒野小路。要是没有非常详尽的地形图,则根本难以办到。
常彪恍然大悟,这几天西策军频频来攻只是个障眼法,是为了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
现在这局面,进退两难,常彪心中又恨极,怎甘心就此撤退。
于是他率领三军,怒发冲冠,勇猛迎敌。
敬王没法阻止,只是叹息一声。
这回他没跟着常彪一起出阵,而是在三军迎敌之时,他则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
第600章 致命一击
待西策军进发到攻击范围内以后,万箭齐发,一枚枚火箭划破长夜,如苍穹坠落的星辰一般,绚烂而壮阔。
火箭一沾南淮营帐,如同之前西策军大营一样,火势立刻烧了起来。
只不过风向不同,南淮大营着火以后,则是被山风吹得迅速往后方蔓延。
这就导致常彪的后方一片火海,硬生生被烧断了退路。
这一仗打得史无前例的惨烈。
因为常彪心里清楚,这是决定性的一战。
倘若他败了,就是彻底的败了。
天空中飘落的雪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冲天的火光给消融了去。
一股迷雾般的湿气夹杂着热血,交织成朦胧又腥锈的壮烈,洒溅在地上,随着千军万马的践踏,变成血红色的滂沱泥浆。
大营烧过了,火势由大变小。
夜色也逐渐稀薄,随着天边一丝天色乍亮开来,曙光将至。
黑夜中谁都看不见谁,只知道要从刀光剑影中活下来,就必须拼命厮杀。
待到天亮以后,再晃眼一看,身后是一堆黑色废墟的荒凉,前面则是尸骨如山、血流成河的壮烈。
黑与红,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
南淮军损失过半,常彪浑身浴血,脸上也溅满了血迹,头盔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发髻都有些松散凌乱。
他的将领们也所剩无几。
而对面的西策军,虽然有所损耗,可有苏槐坐镇,他们进退有序,能第一时间调整。
即便经历一场大战,双方均是兵疲马惫,他们看起来也依然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