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眠撇撇嘴，没说话。
沈遇沉把他放到灶台上，自己拿着空碗去洗干净，又给他倒了一杯早就准备好的炖梨水。
黎眠端着碗一点一点喝着碗里的东西，眼神落在沈遇沉身上。
就安静地看着他忙东忙西的。
等沈遇沉忙完了之后，黎眠碗里的炖梨水还没喝完。
“眠眠，兔子都吃得比你快。”
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
“那你去找个兔子当男朋友。”黎眠说得急，被噎了一下，偏过头去咳嗽。
沈遇沉被他说的话逗笑了，把他手里的碗端走，“还有哪里难受吗？”
“有。”黎眠看向他，舔了舔嘴角的水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遇沉对上他的目光，向他靠近。
黎眠坐在灶台上，比他高出许多，看他的时候是垂着头的。
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语气温柔，“我以为，我的行动能证明一切。”
“眠眠，我做的不够好吗？”
“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黎眠呆愣了一下，随后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没敢去和沈遇沉那粘腻的目光对视。
不是沈遇沉做得不够好，是黎眠觉得自己不够好罢了。
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好，所以黎眠总是觉得，沈遇沉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然后不要他。
黎眠什么都不会。
“不是。”黎眠嗓音微哑，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沈遇沉的话。
沈遇沉显然不打算放过他，“那是什么？”
没想到沈遇沉会这样问，黎眠又哑了。
盯着厨房某一处地方在发呆。
沈遇沉叹息一声，“自己回去还是要我抱？”
黎眠很快就向他伸手。
沈遇沉抱起他，嘴上也不停，“今天是粘人精吗？”
他没接话，只是搂紧沈遇沉的脖子。
不知道为什么，沈遇沉觉得，今天的黎眠好像格外的想跟他待在一起。
不愿意分开一样。
“我害怕。”黎眠开口的时候，紧紧搂着沈遇沉的脖子，看不清表情。
只是微弱的嗓音里带着一些颤音。
害怕什么不言而喻。
可黎眠的表达方式有一些问题。
沈遇沉很想挑开说明，想直接带着黎眠去看看心理医生。
他又怕黎眠收到更多的刺激。
“别怕。”沈遇沉拍着的他背，安慰的话和以前并无两样。
即便是同样的话，也能让黎眠感受一丝的安全感。
但如果选择沉默，可能黎眠会越来越害怕，就像自己快要抓住的东西，一瞬间就飘远了。
令人难过又崩溃。
黎眠就像站在无底洞里一样，往前会掉下去，往后也会。
只要他动了一下，就会掉下去。
黎眠的情绪得不到稳定的安抚，就会变得越来越焦躁。
“不会不要你。”沈遇沉安抚着他的情绪，“眠眠，不要乱想，我一直在的。”
“没有在房间是因为在接电话，怕吵醒你。”
“我还给你倒了水，你喝了吗？我一直在的，我还给你做饭了，一直在照顾你的。”
“我想你起来能吃点东西，不用等着，发着高烧肯定很难受对不对？”
“你看，到处都是我的痕迹，眠眠，我不会走，我就在这，也不会不要你的。”
黎眠这种恐惧又害怕的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遇沉一直在思考。
或许一开始就有了。
黎眠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在沈遇沉看不见的表情里，渐渐红了眼眶，语气也黏糊，“是你要接近我的。”
“嗯。”沈遇沉应着。“是我要接近你的。”
“所以我不会离开，你赶我走也没用。”
沈遇沉自顾自说了很多，都不用管黎眠到底听没听进去。
“可是我很麻烦。”黎眠声音有些哑，“我只会给你添麻烦。”
“你会讨厌我的。”
“不会。”
“真的吗？”
“真的。”
沈遇沉突然就想到了，黎眠这种情况或许是从一开始就有了。
不明显，但好像每次都在暗示他。
黎眠乖巧又听话的时候沈遇沉会很喜欢。
但又乖得让人怀疑。
他不是非要乖，他是怕自己再次被抛弃，强迫自己乖乖听话。
这个情况从黎眠开始跟他说完家里面的事情之后，逐渐放大。
直到昨天晚上情绪崩溃，发高烧。
生病的人最生性多疑，也最让人容易崩溃。
所以黎眠今天格外的粘人，连分开一分钟都不舍得。
黎眠过得太不如意。
因为被抛弃过很多次，被欺负压榨过很多次。
所以他渴望爱，想要被爱。
就这么简单，就仅此而已。
但好在，沈遇沉的爱是最拿得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