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真的从来不喜欢自己,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呢?
“若是没有隐情……”沅宁想了想,继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那便去外头看看吧,看满天星河,看大山大水,也看看其他人。”
沅宁的话落在夏夜之中,又借由山风一点点落入沈莺眉的耳廓之中。
发丝轻拂,困意也早被消减。
沈莺眉并未很快给出答复,但是沅宁知晓,她应是在做决定。
是以,她也转回头,静静躺在旁边,同人看着眼前相同的星空。
良久,山风再一次从二人身上吹拂而过之时。
沅宁听得身旁传来了小声却笃定地一声“嗯”。
她知晓,莺眉应是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很快她便听得对方再次开了口:“明日你婚礼过后,我便去找他。”
月亮沿着它的轨迹行了大半,困意洒落在沅宁的睫上,沈莺眉也在一旁打起了哈欠。
沈莺眉偏头看向明显也有了睡意的沅宁,怕二人在此一齐睡了过去。
“宁宁,我们进去吧,一会莫要冻感冒了。”
“嗯,好。”
沅宁将身上披着的外衫,重新裹回沈莺眉身上,同人一道坐起身,往屋中走去。
明日,又将是新的一日。
第61章
天色微明,夜晚的小虫尚未睡去,仍在屋外四周轻鸣着。
庭中一老妪缓缓走来,停在沈莺眉的房前,伸手在木门之上轻叩了两下,唤道:“雀雀。”
沈莺眉闻声也很快醒了过来,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稍稍反应过来之后忙起了身,替外头的妇人开了门。
“邓姨,您来了。”
“诶。”
被唤作“邓姨”的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走进了屋中。
邓姨是沈莺眉母亲的奶妈,母亲同父亲成婚后便陪着其一道来到了衡门宗。
后来年纪大了,便下了山同自己孩孙一道生活在了山下的村镇之上,过着含饴弄孙的闲适日子。
按照习俗,在正式婚礼前,需要有一个生活顺遂幸福之人给新嫁娘梳头。
沈莺眉下意识就想到了邓姨,于是她便给其捎了信去,而邓姨知晓后也很是爽快地回信将此事应了下来。
沅宁也已经起了身,往二人这处走来。
先前莺眉便已经同她说过了,是以她看见妇人并不意外,跟着沈莺眉软糯地唤了句“邓姨”。
妇人笑得和蔼,亦朝着沅宁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天还未亮透,屋子里的光线还有些昏暗,沈莺眉将屋内的灯点了起来。
三人陆陆续续忙了起来,那件制作精细的喜服也被细心地穿到了沅宁的身上。
妆台前,沅宁坐在配套的木制妆凳之上,铜镜里倒映出其尚未上妆,稍显浅淡的面容。
而其身后俨然正站着一位满头鹤发,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其一手细心捋着沅宁的头发,一手则执着一把木梳,见沅宁镜中所倒映出的杏眼有些好奇地落向自己这处,妇人笑着抬眸对上了沅宁自镜中投来的视线,而后才继续了手下的动作。
木梳落到妇人手中执着的青丝之上,妇人温柔又慈祥的声音自沅宁脑后传来。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银笋尽标齐……”[1]
沅宁听着妇人慈爱的话语声,有些出神地望着身前妆台之上铜镜中的场景。
无征兆的,她想起了那夜宋霁声同她说的那句话。
他说,他第一次梦到自己的时候,是他们二人的婚礼。
沅宁长睫轻动,微微敛下的眉眼,无意识地随意看着妆台桌面上的某一处走了神。
沅宁出神间,其身后的妇人却已经凭着一双巧手替其挽好了发髻。
而本就在一旁静静看了许久的沈莺眉也适时将整齐摆放着精致凤冠和簪子的托盘取了过来,放在妆台之上,而后一一逐次递予妇人,再由其将其落到沅宁的发间。
待发髻挽好,随之自是描妆。
沅宁本就生得好,再加上邓姨手法娴熟,没一会儿一个鲜研庄重中又不失妩媚娇羞的妆面便在邓姨的手中显露出来,并一点点展现在铜镜之中。
老妇人又在一旁的小木匣中取了一片唇彩纸递予沅宁,沅宁也会意接过。
沅宁双手扯着唇彩纸放在双唇之间,身子向着前头的铜镜微微探出了些,而后只见其薄唇轻抿,唇彩纸上的颜色便一点点落到了唇瓣之上。
至此,整个妆面已然完整。
“这时辰呀刚刚好,还不曾误了吉时。”
老妇人的目光落在镜中的沅宁面上,眉目慈祥,眼角亦因着笑意起了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