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手臂看去。
何碧顷另外一只手握着伞柄,将俩人圈在伞底,劈里啪啦的雨珠砸在伞面,发出悦耳的大自然音符。
东西全部捡好后,何碧顷拉着江妙娜进屋檐躲雨。俩人先是沉默,何碧顷抬头看屋檐外千丝万缕的水珠,清澈的眼眸里像是溅进了水滴。
她忽然侧眸看向冲她发呆的江妙娜,唇角扯出一抹笑:“看什么?”
“姐姐长得好漂亮。”
“皮囊而已。”她眼底略过一丝忧愁:“我更希望自己灵魂有趣,活得漂亮。”
雨滴落下,江妙娜顿时分不清飘在她脸上的是雨水还是她的眼泪。
须臾,何碧顷的手机响了。
她挂了电话后把身上仅有的一把雨伞给江妙娜,拉着一个粉色行李箱义无反顾地走进暴雨,钻进路边一辆网约车。
她的网约车刚开走,江猷琛的车子就停在网约车停靠的地方。
不同时间,如影重合。
过了半年后,江妙娜在某部有点火花的小网剧里面看见一张漂亮的面孔,这才知道原来那个雨天像彩虹般出现的女孩,名字叫何碧顷。
听完江妙娜的回忆,何碧顷手指蜷了蜷。
对于这些她只有朦朦胧胧的印象,那天她所有的力气全用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她从桉城逃离,来到羊城找许久未见面的妈妈。
妈妈在咖啡厅,瞟一眼她的行李箱,说没办法跟她一块生活,但可以给她提供住处,还让她别跟爸爸闹脾气,出来玩一段时间就回去。
妈妈没在咖啡厅留久,出了门奔进一个男人怀里。
那个男人有点眼熟,何碧顷经常能在财经新闻看见他,他有一个人尽皆知的从校园到婚纱的妻子,和妻子的爱情和婚姻被很多人称赞羡慕。
然而那个妻子并不是妈妈。
但俩人举止亲密,他宠溺地摸摸妈妈的头发,一起进了路边的迈巴赫。
咖啡厅放着舒缓惬意的音乐,何碧顷却感觉空气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那天所看见的画面超乎她想象,妈妈说的话更是如一把刀刃。
导致她只记得这两件事,其余都没放在心里,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去了机场,当场买机票飞去海市。
小时候总听到别人说什么女孩嫁出去就没有家,从来没有人告诉她爸妈离婚了,她也会没有家。
“顷顷姐。”
江妙娜见她发呆便喊她。
熟悉的声音将何碧顷思的绪拉回来,她迷茫失焦的双瞳逐渐回神,眨了眨眼,还未来得及开口,叠在桌下的右手被人握住拎起,将她互相伤害的双手分离。
“你做什么?感觉不到疼?”
连续两个问句,清冷的嗓音带着些许不满。
何碧顷茫然抬头,两个小时前说要过来的江猷琛此刻皱着眉出现在眼前。
居高临下,气场生冷。
她指甲明明剪得很平整干净,却能抠进左手背,5个月牙型伤口溢出丝丝鲜血。
江猷琛视线从她的手背移向她苍白的脸,抿紧的唇什么话也没说,附身在桌面抽了两张纸巾轻微将星星点点的红色液体擦拭。
张芸和江妙娜俩人一动不动,对于江猷琛贴心又温柔的举动瞪圆了眼睛。
彻底风化的江妙娜傻在那,这还是她冷漠淡然,不可一世的哥哥吗?他不知从哪冒出来,她们俩就在旁边都没发现何碧顷在掐自己,他一进门就发现了。
不仅亲自帮擦手,看上去更是恨不得何碧顷将他的手背捏出伤痕。
张芸惊讶之余想起来为了防患爬山出现意外,往包包里放了创可贴之类的应急物,低头翻包包。
何碧顷反应过来后想将手抽离,但被他握得很紧,压根抽不走。手背的疼痛感这会才慢半拍似地传递给神经元。她轻哼了声。
“知道疼还自虐?”
她没吭声,任由他接过张芸递来的无菌创可贴,仔细地敷贴上去,长度刚好遮住5个密密麻麻的指甲印记。
贴好伤口,江猷琛沉默着出去了,约莫5分钟又回来,手里多出一只毛绒绒的小羊公仔,准确无误扔给何碧顷。
“捏它。”
言简意赅。
何碧顷低头看着怀里软绵白嫩的小羊公仔,吞了吞口水。
他出去后迅速买了一只公仔回来,就为了让她捏。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对前女友的怜悯吗?
处理完这一切后,他在对面坐下:“你要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何碧顷之前是想在电话里简单一两句话提醒,然后让他们兄妹俩人自己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既然他过来了,那她也没必要多嘴:“你让妙娜自己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