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瑶稳住身子,偏着头嘟囔:“我不回。”
“那你回哪里?我送你。”
“我打车,不用麻烦你。”符瑶忽然头晕的厉害,一把推开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这种时候她连装都不想装,应付许云知会让她感到精疲力尽。
许云知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又缓缓放下,紧跟着推门出去,就看到符瑶走的踉踉跄跄,手机也从手里滑落。
她弯腰去捡,整个人连站都站不稳,直直往前栽。
许云知小跑两步上前,拦住她:“你喝得太多了,一个人走不安全。”
符瑶完全不管她说了什么,脑袋晕起来,满心想着的只有砸在地上的手机,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许云知没辙,只得用力把她拽起来,虚虚抱着:“先别管了,别摔到。”
符瑶整个人软在她怀里,贴着她的胸口,呼吸变得沉重。
有个能借力休息的地方对她来说是好事,许云知靠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舒服,相反,她身上淡淡的梅子味冲淡了晕眩感。
符瑶忽然在她怀里不动了,许云知试探地叫了她几声,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旁等着的司机从车上下来想要帮忙,许云知看了眼怀里的人:“我自己来吧。”
符瑶能感受到她说话时胸腔的振动,耳朵痒丝丝的,又听许云知问自己,要不要先去车里休息一下。
符瑶闷闷地“嗯”了一声,脸埋在她胸前,不适地蹭了下。
到了车边,许云知费力地将符瑶放进车里,又替她把手机捡回来,塞进她手里,包着她的手背握紧:“拿好。”
和她的外在不同,相反,许云知的手很暖。
符瑶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许云知在车边站了会儿,萧瑟的寒风吹得她发丝紊乱,随即吩咐司机把钥匙留下后离开。
符瑶感受到车子往下沉,许云知坐到了驾驶位,“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车子里的空调开起来,周身空气变得温暖,符瑶眼皮发沉:“是我爸让你来找我的吗?”
“嗯。他说你电话关机,联系不到你。”
“打扰你休息了,抱歉。”
“没什么。”许云知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如果你不愿意回自己家的话,就去我那里吧,至少到时候你父母问起来,也好交代。”
的确比起大半夜在外面“鬼混”,在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家过夜算得上合情合理。
“随便吧。”或许是知道自己醉得厉害,符瑶已经没精力再去计较这些,窝在座椅里,听着许云知发动车子。
车子渐渐驶离市区,很快倒退的景色里就只剩成排的枯树和零星几盏路灯。
在她生活的二十几年间,这样的路走过无数遍,她都没有留意过。
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变得不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或许从开始就没可能,只是她没发现。
冬夜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肃静、和谐,安静到让她觉得自己任何过激的行为都是可耻的。
事到如今,她还是无法真正去恨乔岚和符光海,只恨自己不够心狠。她本可以直接扔下川洋的一切,连带她的过去一起掩埋,可是她做不到。
起先是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在在手背,接着有道道温热的泪顺着下巴滑落。
又是一个红绿灯,符瑶将手盖在眼前,呜咽的声音微不可查,可还是钻进了许云知耳朵里。
上了桥,许云知把车停在路边,沉默着,看着符瑶开门下去,只是远远跟着。
风将她的发丝吹乱,压抑的哭声被吹得散落一地,东一片西一片地散落着,许云知只是默默跟在身后两步的距离,不敢践踏她的悲伤。
符瑶走到桥上的护栏边,仰头抑制着泪水。
空中飘起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皮肤上,触感微凉。
忽然肩上一沉,许云知替她披了件外套:“上车吧,你这样会感冒的。”
符瑶闷着没说话,好久后才开口:“你是在用什么身份关心我?刚认识三天的陌生人、说得上话的朋友、还是新婚妻子?”
许云知没立即回答,像是在思考。
但符瑶已经知道了答案,嘴角溢出一丝苦涩:“你比我适应的好,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想不开,显得我像是无理取闹。”
“不要这样想,你没有任何问题。”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符瑶趴在臂弯里,嘟囔着,“你又不懂……”
她像是一件商品,被亲生父母交易了出去,而交易对象是许家,自己从头到尾都不配提出任何意见,就算提了也没人听。
她恨自己不能狠下心和父母划清界限一走了之,更恨他们不尊重自己的事实。
可许云知却说:“我能理解。被迫和一个疯子结婚,还是此前从未谋面的人,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奇怪,更别说你这个亲历者。而且这件事,我知道这对你不公,我也有义务阻止。可是我无法拒绝外婆的请求,也有很大的私心,所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