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几天前，它还只是一枚小小的绿芽，顽劣不听话，亲眼看到它凋谢，桓钰难免会生出不舍。
上前抚上它的躯干，树上垂落的叶片从他眉间划落，一直飘向左侧，那里有一枚新种子虽在休眠，可不久后怕是又会延续他的使命，让他不由自主地与他亲近。
桓钰面色不大自然，直到那棵树彻底化无乌有，他深吸了一口气，千年前的误会早已结束，他能做的，便是活在当下，直视自己的内心吧。
今天他若不受其扰，遵守言行，保持清明，他的神力确实不会受到影响，可接下来的情果只会更加疯狂，折磨他的同时也在折磨着他。
无法思考沉淀，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与其拉扯厮磨，不如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生命泉内，莲台宝座。
桓钰提前苏醒，看着怀中人，他抬指之间，周围已瞬息万变。
原本冷淡的整洁的卧室，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变得混乱也充满了生息。
在冷色调的灯光照射之下，瓷白肌肤上的咬痕愈发明显，皆是由他一手造成，懊悔间，昏睡中的人闷哼着翻了个身，露出了腿后更加明显的擦伤。
桓钰为他疗愈完，走到洗漱室，对着镜子，锁骨上的齿印他没有去管，可后背泛红的爪痕至少有两三百道，他眉头微挑，耳边像是出现了幻觉，传来了他间断不止的叫唤。
拽紧桌角，他按下脑海中的一幕幕，手腕上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手环震了震，是转轮王发来邮件。
这次凡间伤亡人员，共一百三十名，均为洪水遇难者，魍魉吞噬的魂魄全被护卫使送还。
目前凡间局势稳定，暂无魍魉踪迹。
桓钰谅他也不敢这时再冒头，滑到最下方，是十殿联名的慰问信，让他好好养伤，一切还有他们。
关闭界面，桓钰以一名纯修士来讲，他早前的单修与如今的双修有很大的不同。
单修因无法忘却心中的爱欲，他的灵力始终都卡在第八层，千年来没有多大的长进。
换为双修，他目光扫向卧室的那张床。
心有灵犀，阴阳五行，灵肉合一，两个人的力量要比一个人强上许多。
他在想着他，无命也会受到召唤，懒洋洋地睁开眼，没有找到人，喃喃自语道：“人呢？”
“我在。”桓钰裹上浴巾走到床边，对上他探究的眼神，他没有躲避，而是平静回望。
无命以前是不占理，被他奚落时，每次都只能埋头让他说，突然接收到那枚情种的记忆，他不顾自己还身无寸缕，就抬腿用脚掌贴到了他的脖子上。
“道歉！”
桓钰以为他说的是他对他做了这种事，保证道：“下次我会轻点。”
“什么屁话，我是想说我没渣过你，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转轮王，是他在从中作梗，我是喜欢你的，褚桓钰，从始至终都喜欢。”无命说完，委屈到不行，伸手在他胳膊上用力掐了掐，“孩子也不是我的！”
桓钰垂眸，“我知道。”
“你知道？”无命不顾腰酸背痛爬起来，扑上来拽住他的领口，“你知道你还凶我？狗东西，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想方设法地来欺负我，枉我这么喜欢你！”他一通乱捶，桓钰没有还手，而是反手抱住他，“才知道没多久，一切都因我而起，对不起，灵均，心不死则道不生，他们也是想让我早点回来。”
无命停顿，“所以当时不是赤炼的情劫，而是你的？”
“嗯。”
“我呢？我是那枚棋子？”
“你是我命定之人。”
“滚吧你，我凭什么？我就该的，早知道这么苦，我还不如不要喜欢你这坨狗屎！”无命气得眼眶发红，想推开他，桓钰指腹刮出他的下颌，他被痒得抬起头，双唇相贴，一触即燃。
他的身体对他没有抵抗力，愤懑化为渴求，为了补偿他，桓钰这次照顾到了他的每一寸。
大脑宕机，只剩下一片白，与收缩的毛孔一起放空，而手指死命地抓着对方的头发，他感觉他快要死了，可下一秒又活了过来。
灵魂都在跟着颤栗，蜷曲的脚趾，无法聚焦的双眼，只剩下哼声的喉咙以及失禁的泪水。
他像是汽水里要爆炸的泡泡，腾空升起，魂儿被带到了他的神识。
原本冰冻三尺的天地，此时早已消融，独剩下一棵雪松。
树上挂着两枚手环，狂闪不止，是他在想他，他也在想着他。
无命没觉得意动，想起了上次他找他要手环，而他面不改色撒的谎，气不打一处来，在他肩头又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