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僵硬了起来,机械地痉挛着,全身的汗毛集体竖成了避雷针,瞳孔失焦,精神仿佛还陷在什么无法拔出的深渊裂谷之中。
没有人看到他这样的神情会读不出惊骇二字,尽管他本身可能已经丧失了对惊骇的感知。
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一个暂停键,又像是化入了广袤的宇宙之间,没有人看得清楚梅筠枫是如何移动到那些“黄雀”的密集之处的。
以他为中心,半径百米的圆中,数十个“黄雀”瞬间皮肉融化,露出了森森白骨,旋即也像是那些皮肉一样诡异地融化变形。
这个范围中所有的青龙朱雀齐齐露出了见鬼一样的神情,仿佛是程庭萧的放大复制粘贴,甚至有些维持着一个半跪不跪的状态,抖若筛糠,噤若寒蝉。
他的动作没有半点迅疾之意,回首却正正好好地架住了女人的手。
这只手肤如凝脂,但谁都知道它如果落在人的后颈或者天灵盖上会是如何的结果。
“你果然也触及了这个领域。”
梅筠枫并无半点惊奇,打量着这位寡言端庄的女人:“这样一种几乎是人类禁区的特能,怎么样,不好消化吧。如鲠在喉、如坐针毡,是不是?”
他们周边的光线扭曲而混乱,程庭萧一时觉得他们仿佛过了百十来招,快出了残影,一时间又感觉他们仿佛是旧时空中褪色的皮影,透着说不出的迟滞古怪。
艹,这个疯子!
女人终于开了口:“你我相仿,孩子,你也无法掌控这份礼物。”
女人的手腕上,一处皮肤忽而褶皱了起来,宛如八十岁的老人,又迅速恢复如初;而梅筠枫如同预见了什么,迅速一弹,放开了她,退回来的瞬间,右手小指上的指甲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小块,
他冷笑一声:“人类受时空辖制,基因变异表达时,能够接触些许高位时空的规则,却并不代表能够异想天开地掌控它。”
他注视着扭曲得光怪陆离的周遭,眸中似乎闪过光华万千,又似乎空无一物:“不过……却并不代表触及的程度毫无区分。”
只有勉强忍着头皮炸开、眼眶酸痛仍然关注的程庭萧感受到了些许异常,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预警,像是有陨石核弹在面前凭空爆炸一样的毁灭与疯狂。
“梅筠枫,你个疯子,住手!”
这句话似乎抽空了程庭萧所有的力气,他瞬间软倒在地,手脚痉挛。
梅筠枫突然迟疑了一下,他右手附近闪烁变换着的气流令人头晕目眩,看一眼仿佛就要把整个灵魂吸入,此刻也停滞了一瞬。
就在此时,整个凝胶一样胶着的时空场突然被什么扰动了起来,一柄百米长的银色利刃笔直地贯穿了时空场中心。
那时空场似是被挑衅的唯我独尊的暴君,愤怒地波动了起来,程庭萧以及青龙朱雀都蓦地感受到了被撕扯的痛楚,同时丧失了对时空的感知,瞬间微缩又瞬间被扩散无边。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秒,又仿佛是一辈子,好似有什么轻柔地将稀释变形的灵魂轻柔地团成了初始的模样。
梅筠枫喉中充斥着血腥味,静静地伫立着,蜂拥而来的二十多年的回忆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上蹿下跳。
他一时间仿佛是那个被娇惯得作天作地的少年小公子,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所有的偏爱;一时又仿佛胸中横亘着无限地狱怒火,将所有的不舍流连烧为灰烬;一时又仿佛蜷在地上,变异生出的不属于人类的部位横冲直撞地穿透他的血肉,刺穿他的脊骨;一时又仿佛被无数特能打中,五内俱焚,濒死挣扎。
他耳边盘旋着无数时空交叠般的声音,有些像是无边地狱惨烈恶意的诅咒,有些像是诱人入迷魂乡一样的柔声蜜语。
任何超出自身实际的能力,都是要被反噬的。
千里之外,一众外勤终于从三观尽碎、小命玩完的冲击中回过神来,齐齐将目光对准了沈青浩。
如果沈青浩只是娱乐圈的一个二三线明星,他们未必能知道。但作为阎王那位碰瓷对象、唯一死对头,沈青浩的名头如雷贯耳。
能够被妖孽当做死对头的果真不可能是普通人。
指挥处处长,行动处处长,难怪。这二位恐怕不知在天上斗法了多少回,连在娱乐圈都无法维持表面的平和。
啧,高层果真水深,权斗非我等凡人可及。
沈青浩尚且不知道面前这几位已经就他某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脑补出了无数阴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