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官员的橘子皮老脸都绽开了花一般,都快感激涕零了。特能公布后的世界就是这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单分明得一目了然,他们已经认清了现状,就算有些许迷糊的,在三个小时前,也已经“豁然开朗”了。
或者说,世界本来如此,弱者只有指望着强权者偶尔的作戏和一瞬间的良心才能勉强得到一点施舍的“人权”与“体面”。
所以愈发显得这可能是对方平常衣冠楚楚的皮批久了才延续的宽仁友好风格的合约弥足珍贵,一行官员甚至都不必交流,来回看了两遍,便争先恐后地要牵,唯恐华区改变主意。
“等等。”
几个领导人刚落下去的笔尖在纸上急刹车,洇出一点痕迹,紧张地看向沈青浩。
“双方经手的特能相关交易合作,必须经由阎王过目首肯;澳洲区对华区特能方面减免的优惠,阎王要五成。”
白檬想都没想,横平竖直的目光扫过来,像是一本行走的法规教条:“不可能,国家所有公产,不可由私人把持。”
沈青浩不避不闪:“我们只要分红,不插手具体业务。至于首肯……如果经贸分红与阎王息息相关,他只会尽心尽力,帮助排除一切隐患,促成一切有利业务并保驾护航,华区并不亏。倘若阎王拒绝的交易你们仍要一意孤行……”
他浅浅淡淡地笑了下,没继续说下去,但谁都知道他的未尽之言——不听阎王言,自取黄泉路。
白檬推了推眼镜,她好似一本巨大的全自动真人条例,在飞速地查找相关案例并进行解析,只是查找失败,在荒诞的同时认为沈青浩说得也不无道理。
但无论如何,这也依旧是狮子大开口,她说道:“华区不可能允许个人持有这样庞大的资产数,并且从公产中分利,史上前所未有,也是对公权的践踏。”
沈青浩淡淡说道:“只是华区与澳洲区达成合作关系后的让利,并非所有盈利,谈不上巨额。”
“原则问题,不可能退让一分一毫,这并不是你说得天花乱坠就能改变的。”白檬针锋相对。
“那就没办法了,”沈青浩有些遗憾,“阎王为尔等出生入死,至今在华区内都被空口白牙地污蔑,被华区当作弃子,还是一枚平息众怒、转移矛盾、敲骨吸髓的弃子。今日澳洲区战乱平息,全球对立杀戮的局势想来都有所缓和,全由阎王一力达成,华区却依旧如此竭泽而渔,威逼恐吓,以待来日过河拆桥,着实令人心寒。”
华区许多人一时间都像是被一巴掌抽在了脸上,火辣辣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澳洲区众官员恨不得立刻叫同声传译闭嘴,并不想听到这样一种要命的秘辛。他们这等特能弱区,真的只想苟延残喘。
沈青浩缓缓地叹了口气,他居然这个时候语气还是不急不慢,平淡如常的,就像是大学中儒雅的教授:“虽然我很不愿意打扰我的爱人,毕竟他特能短时压缩透支,反噬有些难捱,但我想,如果你们是这样的态度,我也并非不能询问一番他的意见。”
他彬彬有礼地致意华区:“你们以我要挟我的爱人,虽然我并没有寻死觅活的爱好,如果非要死一死却也不是难事。没了我,你们还有什么筹码制约阎王吗?”
这一回除了白檬与另外两个协调员,剩下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根本没想到是这种走向,一时间耳边尽数环绕着“要挟”二字,三观尽碎。
白檬寡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波澜,但也只是些许:“这是两大区签署条款的地方,不可能加署个人相关条款,我只是华区与澳洲区间合作事务与签署协议主理人,对于华区内部争端并无干涉权力,所以你的要求,我无权答应。”
沈青浩点了点头:“理解,权责明晰。”
啊?这大概是所有在场的人迷茫且惊疑的面孔下共同的反应了。
只见沈青浩拍了拍怀中的“毛毯”,没几秒从中蠕动出了一个睡眼惺忪素颜出镜呆毛直翘的梅筠枫,像一个憨态可掬、美丽乖顺的大型宠物宝宝:“睡得好好的,怎么了嘛?”
“筠枫,我只是突然想问你,如果你现在一声令下,澳洲区的特能者是否会精诚合作,成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为你所用?”
梅筠枫打了个哈欠,有点费解的模样:“我为什么要命令一群草履虫?”
澳洲区的所有官员们没想到都没观战,这火还能顺着烧到他们这儿,格外无辜且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