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如果现在,他对别人说沈青浩耍流氓,包括程庭萧、周舒奇那两个吃里扒外的货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在贼喊捉贼!
梅筠枫怒从中来,一瞬间力气也足了,微笑起身,坐到了沙发另一侧,显然是防备某人的咸猪手。
沈青浩轻轻地搓了下手指,修长性感,相当养眼,梅筠枫却硬生生从中看出了一种回味品尝的慢条斯理,幽幽地散发着衣冠禽兽的味道。
呵,男人。果然,装和禽兽就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沈青浩不看梅筠枫都知道这人恐怕已经在心里把他骂翻了,倒也不在意:“你如果真的沉溺,早在第一次就会无法醒来、被醉梦花吞噬了。”
梅筠枫扫了他一眼,一哂:“你倒是了解我。”
“不敢,但至少比你认为的了解更多。”沈青浩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实验多条支线,定局已成,无论任何支线都无法更改结果。你的基础逻辑遵照天道因果,梦境自然也会这样显化。”
梅筠枫闭目养神,又收起了那点于虚弱时透露出的色彩,吊儿郎当的:“或许是我有些特殊的癖好,喜欢自虐呢?”
对付这等喜怒无常胡说八道的家伙,沈青浩显然已经炉火纯青:“阎王不会做无用之功,你也没有大包大揽地自责。
研究所基地一直在搜寻叔叔阿姨,你心知肚明。没有你,他们也必定会找到你们,这是你的逻辑。所以你不会为此自伤自虐,这是属于阎王的明断。
你有你的理由,或许是炼心,或许是脱敏,或许是磨合,我不插手,不过给梅处长当一个休息室还是在行的。”
梅筠枫刚要说什么,沈青浩就胸有成竹地环顾了下四周,意味鲜明:你的意识深处都已经把我现在的家当避风港了,嘴硬有什么说服力吗?
被一个相当了解你且思维清晰、逻辑缜密的混蛋拿捏住缺口简直是致命的,梅筠枫实在没想出说什么,因此一言不发地又进了梦境。
沈青浩又陪着他走了三次梦境,都是以在街上遇到那个姑娘、梅筠枫出手为起始,以高考结束当天终不可回为终点。
既然沈青浩都说了,梅筠枫也没客气什么,每次出来都拿他当充电宝,而后再回去构造梦境、经历梦境。
作为一个理工科人士,沈青浩对心理学并没有什么太多了解,但隐隐约约觉察出这似乎和什么厌恶心理疗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他忽而意识到了什么。
无论梅筠枫多么强悍,在研究所基地的那几年都不可能对他没有半分影响,不管是从身体、行为习惯还是心理。
他已经习惯于将自己的身体当做一件人形兵器处理了,因而可以简单粗暴地找到阻碍运转的零件,最有效率地焊接回去。
不必管疼不疼,左右人形兵器的自愈本领这样强,无论如何都能光洁如初。
可梅筠枫他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从这个梦境出来,他非得把梅筠枫截下,阎王拦不住,歇息一下总还是能做到的。
他正想着,却意外地发现眼前的场景变了。
白得令人几乎产生恐惧的房间,几十台仪器,数十条管子乱七八糟地插在梅筠枫的身上。
“第二期实验完成,噬魔藤基因导入实验体撒旦融合成功,经一周融合期,目前撒旦能够良好表达噬魔藤的吞噬、木属与硬甲能力,初步评级为特级,具体评级需结合实战情况,建议转交战斗室。”
梅筠枫从床上坐了起来,沈青浩几乎有些认不出他来。
那或灵动狡黠或睥睨无双的一双眼暗沉沉的,仿佛藏着来自地狱的暗焰。他双颊凹陷,几乎到了有些吓人的地步,双唇半点血色也无,连同面色一同惨淡得像是从地府中走出的鬼魂。
这个模样,哪怕不用化妆与特效,也能将索命恶鬼扮演得惟妙惟肖。
他随意地扯掉了身上的管子,一个年轻男人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梅筠枫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抬起了手。
他苍白的手臂上青筋凸显,明明纤细脆弱得像是一折就断,却凭空将这个男人吸了过来,甩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他一字一顿,一只脚踩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
那只脚像是一个养尊处优不事生产的小少爷,几乎要比女孩子的手还细嫩,可微微碾下去就让这男人七窍出血。
房间中所有的人都尖叫了起来,有人想要去拿旁边的电极,却被梅筠枫轻轻一台手扇到了墙上,不用想,必定是骨折了几根,顺带需要整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