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是个极会伺候人的,每天的吃食穿戴,都给林无恙照顾的妥妥帖帖。
房间里还放着好几盆冰,一点都不热。
林无恙每天吃饱喝足,有太阳时,就靠在房间里软软的贵妃榻上,就着井水冰镇过的葡萄看话本。
等到傍晚太阳落山了,就搬个青竹制成的躺椅,放在青竹林里,闻着微风送来的竹香闭目养神,顺带调息。
林无恙这边过着自己的神仙日子。
同样身处林府,一墙之隔,却有人惶惶不可终日。
林炳出身乡野,亲娘在他十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留下了他和三岁的妹妹。
他爹很快就续娶了同村的年轻寡妇刘氏,一年后就给他添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爹好吃懒做,家里几口人都要吃饭,没几年就穷的揭不开锅了。
因此林炳长到十六岁就去参军了。
等到他功成名就回家时,才发现爹早已经没了。
亲妹妹被刘氏这个目光短浅,愚蠢自私的妇人养的唯唯诺诺,战战兢兢,说是没虐待谁信。
至于她自己的亲儿子,则完全跟他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蠢而不自知。
心里再如何不愿,林炳还是把他们一起接到了盛京,给他们划了院子安置好。
刘氏眼看自己苛待过的继子飞黄腾达,自己的亲子林杰,却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心里气愤的要死,却也无可奈何。
无数次想要缓和关系,都被林炳不冷不热的挡了回去。
在加上林炳在吃穿用度上,从来也不短着他们,无从指摘。
于是几十年来,只能这么不尴不尬的,维持着二房对大房,单方面热络的关系。
林杰读书不成就从了商,打着大将军亲弟的招牌,倒也做起来了。
如今也算是盛京的富商之一,膝下有一子一女,分别是林登科、林月芙。
莺歌院。
林月芙扑在自己的亲娘朱氏怀里,本来还算清秀的一张脸,哭的扭曲又丑陋,毫无半点美感可言。
她哭的抽抽,恨声道:“林无恙那小贱人回来了,以后这府里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她只比林无恙大了一岁,同为林府小姐,待遇却天差地别,处处被压一头。
好不容易林无恙走了 ,她成了将军府唯一的嫡女。
舒坦日子才刚过了三年,人居然又回来了。
而且,万一她知道了当年那件事,那……
想到这里,她又恨又怕,抓着朱氏的袖子哭的停不下来。
朱氏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在家也不受宠。
本来以为嫁给大将军唯一的弟弟,将来能荣华富贵诰命加身。
没想到丈夫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居然成了低贱的商人。
士农工商,还不如她娘家,起码还是个官身。
虽说不缺银钱,吃穿用度也样样都是顶好的,但是人就怕比较。
看着自己的长嫂沈牧歌,将军夫人,一品诰命,何等的风光尊贵,盛京哪家的夫人不捧着?
哪像自己,出门交际处处看人脸色。
偶有对自己殷勤的,也是想通过她搭上将军夫人的关系。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朱氏爱怜的给女儿擦去眼泪,安慰她:“回来了又怎么样,听说她这几年跟着一个男人出去游历,说是什么拜师学艺。唬谁呢?”
她恶毒揣测:“一个女孩子家,不好好在家学琴棋书画,针织女工,跟着一个男人到处瞎跑,我就不信她能有什么好名声。
你去岁就已经及笄了,还能在这林府里待一辈子不成?”
林月芙迷茫:“娘亲的意思是?”
朱氏戳了下女儿的额头,道:“笨,女子这一生,最要紧的是嫁一个好夫婿。
你跟她在林府有什么好比的,等你嫁入高门,自然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局限于眼前。”
“可是,她是大将军的女儿,爹爹只是个商人。”林月芙不安。
朱氏无所谓道:“你也是大将军的嫡亲侄女,同样是林府的女儿。
你的琴棋书画,针织女工,都是娘找了京里最好的女师傅调教的。
高门选夫人,自然要贤良淑德,名声好的。
那死丫头被你大伯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本就什么都不会,名声再不好了,哪家敢娶个祖宗回去?”
“真的吗?”
林月芙破涕为笑,紧接着神色一紧,惊慌道:“可是娘,你说她会不会记得那年莲花湖……?”
朱氏一把捂住女儿的嘴,斥道:“别瞎说。”
她定了定神,盯着林月芙的眼睛,说:
“你记住了,林无恙是自己贪玩失足落水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明白了吗?”
林月芙乖乖点头。
朱氏见女儿听进去了,放缓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