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身边的少女,这才是他的爱人、亲人。
“至于你,从来都不是我的亲人,在你抛弃我们母子之后。”
他上前一步,盯着季怀榆的眼睛:“明日,你就要和你处心积虑争取来的家人一起共赴黄泉了。”
他轻声道:“等你死后,我会将你们夫妻二人的头颅拿去喂狗。我怕我娘看见你们,会恶心。”
说完,季拙牵着林无恙的手转身离开,再不理会身后的痛哭、咒骂、哀求。
到了外面,季拙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将这么多年的痛苦、阴暗一并留在了那里。
他心里一阵轻松,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他紧紧抱住林无恙:“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对。”林无恙抱着他劲瘦的腰。
“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家,这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人。”
“嗯。”
季拙不满:“你就一个“嗯”?”
“不然呢?”林无恙挑眉。
季拙扳着她的肩:“怎么也得放几句狠话,才能显出你对我重视啊。”
“又发什么神经。”
林无恙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季拙追在她身后,委委屈屈:“你这就开始嫌弃我了?我要回去跟岳母告状,你对我始乱终弃。”
“你去告呗,我娘肯定帮我。”
“那可不一定。”
“不信你试试。”
……
吵闹声逐渐远去。
后来,两人成亲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了,一吵架,季拙还是会跟她娘告状。
一生气,就拾掇包袱住她爹娘那里不回来了。
每次都得她去哄,还得被她娘数落一通。
她威武护犊子的爹,当着她娘的面,敢怒不敢言。
林无恙每每想到今天,都无比后悔,为什么当初就嘴贱的让他试试呢?
开了一次头,就被拿捏住了命脉。
悔不当初。
行刑那日,刑场周围人满为患,盛京堪称万人空巷。
林无恙听粉黛说,刑场的血顺着台阶往下哗哗流,台阶下的头颅几个板车才堪堪拉完。
季拙在一旁看书,粉黛讲的绘声绘色,他却连头也没抬。
时间转眼到了元宵节,新帝正式登基,是为明帝,改年号为景兴。
新帝登基当天,边关传来捷报,大军已夺回凤城。
目前士气大盛,但乌塔和北越增兵了,显然不死心,情势依然严峻。
边关战事未歇,朝廷百废待兴,眼下最缺的便是人才。
明帝登基后,提拔了一批有才干的青年才俊,填补朝堂上的空缺。
然而,人还是缺的厉害。
温国公两朝元老,温氏树大根深,谋反一事牵连的人数不胜数。
距离春闱却还有三个月,赶考的举子多数已经到了盛京。
明帝当机立断,一拍龙案:“把春闱提前,就定在二月二。来不及考的九月再加一场。”
“朕就不信,我泱泱大国还能缺了人才。”
科考本来三年一次,加了一场恩科,学子们无不欢欣鼓舞。
这意味着即使二月不中,九月还能再考一次,不用再等三年。
二月二,龙抬头。
天还未亮,一个少年公子坐在书桌前,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坐姿,背挺得笔直。
他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大字“韬光养晦”。
沉思片刻,他提笔重重的划过,打了个大大的叉,然后扔掉笔站了起来。
“阿松。”他唤书童。
阿松很快进来,睡眼惺忪:“怎么了公子?”
“给爷收拾东西,爷要去考试。”
阿松眼睛一瞬间睁大,他上下打量了几遍眼前的人。
见他神色认真不似开玩笑,阿松激动的眼睛都红了:“欸,好,我这就去给公子收拾。”
他知道,公子等这一天很久了。
时间一到,各地学子带着十几年寒窗苦读的成果,怀着崇高的理想走入了贡院。
考试结束后,试卷当场密封押送入宫,主考官带领翰林院官员连夜批改。
新帝对此次科考的重视程度有目共睹,因此从考试到阅卷,没有一个人敢动手脚。
毕竟,刑场台阶上的血还没洗干净呢。
连续加班加点批改了三天后,成绩出来了。
主考官看着前几名试卷,尤其是那第一名,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了。
主考官叫唐鸿钧,今年已是花甲之年,一生的心血都挥洒在教书育人的沃土上。
说一句桃李满天下不为过。
他自认对自己每届的学生不敢说了如指掌,最起码也是知道的七七八八,尤其是比较出众的几个。
咳咳,不管是成绩出众,还是别的方面出众。
只是,这次科考的结果,还是让他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