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觉得很好。
仿佛再无聊的事，在柳扶苏嘴里讲出来，那也是有趣的。
两人一路聊天向花园的中心走去，不知想到了什么，柳扶苏突然站定在原地。
两个人被蔷薇花丛包围。
柳扶苏抬眸与柳时砚对视，眼中的水光潋滟，就连清绝的眼都似乎染上了几分难为情的意味。
随着柳扶苏的动作，同样站定在原地，此刻正垂眸与她对视的柳时砚，对她的意思瞬间心领神会。
他的喉结微不可查地滚了滚，他明白柳扶苏想要说什么。
她向他的眼神热烈又专注，被这样一双眼睛，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的人，只会觉得他是少女眼里、心里，最重视、最紧要的人。
柳时砚胸口一热，胸腔瞬间被浓浓的喜悦塞满，他难得有这样纯粹的欢愉。
但，他眼中的爱意克制又隐晦。
时机尚未成熟，满腔欢喜瞬间变成了浓郁的无奈，
他与她如今，只能暂时隐忍。
哪怕是此时两人临时起意，随意地在散步，背后亦有人在盯着他们看。
暂时，还不能说这些。
这里也不是最佳、最安全的地点。
“苏苏，我们回去吧。”柳时砚温声道。
柳扶苏却固执的摇摇头，“哥哥，我有事要和你说。”
她的目光格外坚定，话语的尾音中都带着莫名的颤意。
“我们回去再说，好么？”
柳时砚摸了摸柳扶苏的发顶，继续温声引导着。
不好。
走不完这段关键剧情，她这十来年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扶苏自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不等柳时砚在说什么……
“柳时砚，我喜欢你。”
少女脱口而出的话，真挚又动人。
她眸光明亮，其中蕴含着浓厚的爱意，如同夏夜最繁亮的星河，这样的告白，显得真心无比。
柳扶苏说完话，她释然的笑了笑，眸色喜悦。
似乎在庆幸终于将心事宣之于口。
柳时砚只觉得心脏跳动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共鸣，并且一声比一声要响，全身的血液随着女孩的话沸腾、热烈不止。
又随着现实的情况，瞬间冷静下来。
柳时砚眸色复杂地看向柳扶苏
无论是为了保护她，还是为了最后关头的成功…
唯有成功，他才能与她在一起。
柳时砚衣袖下手早已握紧，这时正不受控地颤抖着。
现在，他绝不能让柳氏的人窥见他的心事。
他必须要拒绝她。
拒绝他的执念。
柳时砚的神色严肃起来，他带着呵斥的意味回道，“今晚不过是多喝了几杯，酒后认不清人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哪里是一个淑女该有的礼仪教养？”
……
他将她的心事，归于胡言乱语？
柳扶苏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时砚。
借口想得很好，但她不接。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清楚地知道我是谁，你是谁。”
柳扶苏眼角泛红、语气激动，“我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我们之间本来就毫无关系，我可以叫宋扶苏，也可以叫顾扶苏。”
柳扶苏眸色倔强地看向柳时砚，固执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不管柳时砚此刻心中情绪是如何翻涌，但他面上的神色却淡然如常，甚至眉眼间都染上几分冷意。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家族培养你多年，花费的金钱和精力不知几许。”
“尚未回报家族不说，总不能令家族因你而蒙羞吧？”
柳时砚的音色淡淡，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他不敢有任何的情绪外露。
现在，只有他将他们会说的话，说出来，才是对她的保护。
但这些话，在柳扶苏听来如同晴天霹雳。
彻底宣判了她对柳时砚这份感情的死刑。
难过与不堪瞬间充斥她的大脑，她的身体都逐渐变得麻木起来。
“今天过后，我会搬离柳氏庄园。”
“停掉你所有的经济来源三个月，自己在庄园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恢复你的自由。”
变相幽禁三个月，这不咸不淡的惩罚，是柳时砚能忍受的最大让步。
柳时砚对着柳扶苏说的这些话，亦是对着背地里的人说着这些话。
他已然罚过她，见他态度坚决，旁的人，就不会再去关注她。
柳时砚做出言尽于此的姿态，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月光下，他的身姿挺拔，依旧是那个高不可攀的世家公子。
柳扶苏眼泪夺眶而出，她像是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和羞辱，跑向了花园的一角，消失在粉花绿植之间。
— — —
柳扶苏毫无感情地用丝巾，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