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冷不丁说:“你没有权利替我做主。”
听见这话,樊灵顿时瞪大了眼,像是听见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反应激烈,直接站了起来:“林杳你怎么能对妈妈说这种话?我怎么没有权利替你做主?以后你结婚,难道不需要我给你出钱给彩礼、买房子吗?我给你介绍女孩子认识,也是为了你好。”
被樊灵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林杳却发现自己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一点也不意外,从林杳有记忆开始,自己人生的所有选择节点都是由樊灵决定的。大到上什么学校,小到明天穿哪件衣服,全是樊灵一手包办。所以自己何时结婚,与谁结婚,她当然把自己当做了第一决策人。
林杳是樊灵制造的这辈子最令她骄傲的提线木偶。
上学时期,林杳真心实意讨厌过盛云阔一段时间。
因为他总是卯足了劲儿和自己作对,让自己无法保持第一名。
没能考第一的话,樊灵会拿着成绩单叹气。
她不会打林杳,也不骂林杳。只是叹气,做出明显失望至极的样子,让林杳愧疚。
樊灵为林杳决定了一切。从前的林杳或是无知无觉,或是认为无所谓,便照单全收,所以即便如今林杳已经25岁了,樊灵依旧理所应当的替他决定着所有。
可惜,沉睡了太久的木偶,醒了过来。
林杳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生气大喊,只是斩钉截铁地说了句:“我这辈子不会结婚的。”
“你在说什么呢!”樊灵无法理解、不能接受,“人怎么可能一辈子不结婚?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不好的观念,在国外学的吗?”
林杳不打算与她争吵,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几步走到了门口,侧头对樊灵最后说道:“不是从哪里学来的,是我发自内心的决定。”
说完,林杳打开门,走了出去。
樊灵赶紧去追,只看见林杳进入电梯,电梯门关上。
她大喊着,问:“你去哪里,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但是电梯已经下行,林杳听不见也无法给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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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目晦暗的灯光下,酒精弥散在空气中。
驻场歌手抱着吉他,沉醉地唱着自己的原创歌曲。
盛云阔坐在最角落的沙发上,前方桌面整整齐齐摆着五个空的啤酒瓶。
他懒散地靠着沙发靠枕,仰头,目光失焦,望着天花板。眼前出现了林杳的身影,又出现了一名面容模糊的女子。那名女子忽然挽起了林杳的手臂。
盛云阔身子一抖,赶紧坐直,不敢再想下去。
“哟,一个人就喝上了?”
肖覃好半天才找到这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在盛云阔对面坐下。
盛云阔没说话,只是把身边的酒水单扔给肖覃,示意他喝什么自己点。
肖覃看也没看酒水单,随便放在手边。
现在这个闷闷不乐的盛云阔对他来说比什么酒都有意思。
“怎么了,下午去找林杳,和他说话了?”肖覃问。
“没。”盛云阔微醺时的声音愈发低沉,“我看见他在和女孩子约会。”
肖覃惊讶不已,眉毛挑高,问:“林杳是双啊?”
盛云阔刀他一眼,手指点了点桌面,不耐道:“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他在和别人约会。”
肖覃实在忍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他有点缺德,看见盛云阔不爽,他就挺爽的。
于是他偏要故意说:“所以呢?你们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这么多年,你还不许林杳和别人谈个恋爱啊?你只是看见他和女生约个会就喝了五瓶,那你要是想想,他在国外的时候,金发高鼻梁帅哥美女环绕,说不定除了约会,还做了更多的事……”
“草。”盛云阔按着太阳穴,“闭嘴。”
肖覃难得有机会让盛云阔吃一回瘪,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他继续道:“你现在和林杳没有任何关系,他是自由的,他可以和任何男人女人谈恋爱。甚至想不开了还能去结婚,生个孩子。嗯,林杳的基因,孩子估计会很可爱。”
盛云阔的拳头捏紧又放松,放松后再捏紧。
终于,他像是想通一切了似的,肩膀垮了下来。
“你说得对,他做什么我都管不到。”
说完,盛云阔又打开一瓶酒,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肖覃暗暗咋舌,这样子,完全没放下啊。
肖覃想起来,多年以前,某个月色明亮的夜晚,自己在校园里偶遇了哭得伤心的林杳。
他疑惑了,不解了。
以前因为看见过林杳哭,所以肖覃默认是盛云阔不开眼踹了林杳。可是现在盛云阔闹这样一出,他又怀疑当年被甩的难道是盛云阔?
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