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卿狠怔,侧脸被程澈碰触,指关节曲着,珍视般极轻的。电流因此串联,连通血液,将身体烧起来。
许之卿傻了,心跳快蹦出嗓子,只能极力闭住嘴巴,不要让仅有的一颗心脏离他而去。酒罐哗啦响,许之卿慢慢转过头,那只手因着动作经由脸颊划向嘴唇。
程澈目光有一瞬的呆滞,可能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没想到许之卿会看向他,没想到手下触感如此柔软。
许之卿想张嘴说点什么,指头却因此进了更深。触觉不再干涩,是湿的,湿的热气。
“……你们这对狗男女!”电视里的婆婆正怒斥着,场面一度混乱,有喊妈妈的,有孩子被吓哭的,有挨打的,有叫好的。
被这声惊叫吓掉了手里的酒罐,咣当,酒洒出来,泼了脚下。许之卿回神想去捡,却被程澈误以为是逃跑。
后颈被按住,拉进。
距离极速缩短,心跳声终于蹦出喉口,欲想宣之于口。
啪嗒——
一切安静下来,黑暗瞬间笼罩,氤氲氛围被打破。停电了。
至此,呼吸声交织起伏,分不清谁的。后颈的手越抓越紧,将要扣进皮肉,随之能感受到微颤。黑暗里许之卿也被程澈放肆的眼神烫的要去融化蒸发炸毁。
唇边就是唇,却离了一毫米不能再进一步的距离。只需要一步,不管是谁。
许之卿最先清醒下来,沙哑开口,“停电了,我去看看”
脖子或许会被掐断,这么想着的时候,被松开了。空间内的空气骤然松泛起来,暂停的时间快速流动,似乎非要赶上刚才被荒废的几秒。
程澈起身,“我去吧”
窸窣中,程澈找出手机照灯,在厨房翻找一会儿,又去开了房门,冷风冲进来,没有停顿。
“估计是变电箱,我去看看”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重新陷入安静,可怕的安静。
许之卿摊靠上沙发,长输一口气,用力闭上眼睛。唯一的光亮成了外面仅剩于无的细雪,黑的天空隐着一丝暗橙色,像是憋着什么雨还是雪,亦或是狂风?此时的安静太像狂风将至前的,等待着死亡审判的昼夜。
许之卿吓得浑身发抖,不自抑。
脑袋里不断播放着刚才程澈急着开门出去的动作。
已经冲出门去了,又折返回来,捡了两件外套,脚步因此缓慢起来,又猛地快了。
楼层不高,多上两层就是楼顶。
迈上去的瞬间,凉意就裹上他,清醒也一同。
好几个落了大灰的铁皮箱子摞叠一起,一旁还有杂物,单只的鞋子,谁家孩子的辅导书,破旧课桌。
程澈举着手电筒在其中。
许之卿快步走过去,将衣服严实盖住他。程澈乖乖穿上衣服,又铺了铺手上的灰,还夹着雪润湿的泥。
“电线太老了,有几根都烧化了”程澈说,“明天吧,找物业找电工”
“那今天晚上…”许之卿沉吟着没往下说,今天晚上只能将就一晚了。
程澈在兜里翻翻找找,点上烟,“你可以期待这电线是不是能搭错筋,突然又能用一晚”
“那不如期待闪电侠来得快”
许之卿拽着程澈袖子,拉到了箱子背面,这里挡了不少风,细的雪只间或几颗落到皮肤上,提醒他们这是个雪夜。
程澈叼着烟仰头,烟雾缠缠绕绕不舍的进了黑夜。
许之卿蹙眉,表情拧巴着,终于还是说了,“你刚才什么意思?”
程澈转头看他,烟随着动作抖着变了轨迹。
许之卿不躲他的视线,定定地说,“一直以来,你都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许之卿觉得程澈醉了,面前的程澈不是真正的程澈,一切都不对劲。
程澈被烟抢了嗓子,闷咳了几下,抬手灭了烟。
“抱歉”程澈说。
许之卿心口被橡皮筋抽了下似的,又在他说出下一句话时被大力揉搓,不知先疼好,还是被缓和了疼,全剩茫钝。
“我在追你”
程澈极短促的笑了声,不易察觉的紧张,声音像是硬逼着自己剌出来的,并没有多少游刃有余,“我以为我表现有够明显……不…我只是,想用一种缓和的方式靠近你”
“不对!”许之卿打断他。对上程澈的眼又没有别的能说出口的,他更不知道自己在拒绝什么,他唯一肯定的,这不对。
程澈正身,虔诚而认真的注视着他,“你没有伴侣对吧,那我追求你,不存在‘不对’这样的说法。男欢女爱人之……”
“不对”许之卿再次打断他的话,声音少了刚才的慌乱。
许之卿再次重复,“我是说,不对”
对峙中长久的安静,空气中的雪都变得微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