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柄没有刀鞘的匕首,锋芒毕露。
十殿暗自咋舌,锋芒太过犹不及,地府里还是好谈秋生那一口的人多,人前贵公子,客套疏离,彬彬有礼。
他也不知道这样盯着周景融能看出什么,但就是没办法挪开视线。
周景融对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
十殿趴在桌上,出神地盯着周景融的背影,他今天没有戴耳钉,阳光照在身上,可以看到耳垂上的小孔。
忽然一片阴影投下来,遮住了阳光,十殿抬起头,看到一张不茍言笑的脸。
刚刚还在讲台上的老师站在他面前,十殿呼吸一紧,他看得太入迷了,完全没有发现讲课声是什么时候停下的。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学生?”
无数双眼睛看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想跑也跑不了。
“给我站起来!不认真听讲,书也不带,你是来上课的吗?”
十殿头皮发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注意力都在转头看过来的周景融身上。
周景融会发现他是谁吗?
见他一言不发,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老师更生气了:“你的警号我记下了,去门外站着,下次不带书就别来上课了。”
浑浑噩噩地离开教室,十殿站在走廊上,用脚尖踢了踢墙。
警号是乱编的,老师会知道他不是学校里的学生,以后不能来蹭课了。
早知道还是应该穿着隐身斗篷,这样就算站在周景融面前盯着他,也不会被发现。
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走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十殿一惊:“周景融?!”
周景融挑了挑眉头:“你认识我?所以你刚才确实是在看我?”
十殿连忙反驳:“没有,我不认识你。”
周景融不置可否,拉着他往外走,等到十殿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下了楼:“你干什么,松开我!”
周景融垂眸,低喝一声:“别吵,你该不会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秘密吧。”
“我有什么秘密?”十殿一脸茫然。
周景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带着他来到操场看台下,这里平日没什么人来,很是隐蔽。
周景融松开手,转了转佛珠手串。
这玩意儿又开始发烫了。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跟了我这么多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几天手串时不时就会发烫,要不是今天课上发生的事情,他都要怀疑手串出了故障。
周景融望进他眼里,在那片殷红的漩涡中抓住了一丝熟悉感,他迟疑道:“你是……酒吧里的小朋友?”
“你才小朋友!”十殿咬牙切齿,“我长高了,已经快到你下巴了,才不是小朋友!”
一定是弄错了。
他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身高说事,周景融一见面就说他矮,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嘲讽自己的人。
十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至于之前那些被他错认成心动的反应,大概是被气出来的。
他不是喜欢周景融,而是讨厌。
没错,就是讨厌。
十殿迅速说服了自己:“你可别自作多情,我只是讨厌你,所以才偷偷跟着你,想抓你的把柄罢了。”
竟然被他猜中了。
周景融心下了然,手串不是无缘无故发烫,而是感觉到了面前这个红瞳少年。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多病多灾,总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父母特地带他去了清净山,德高望重的老天师给了他这串佛珠手串,嘱咐他日日夜夜佩戴,不可离身。
这是他的护身符。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手串从来没有过反应,发烫是想提醒他不要靠近这个少年,还是怕他注意不到对方?
无论哪种可能,眼前这个人一定都和他关系匪浅。
周景融沉吟片刻,问道:“那你抓到了吗?”
“我,我快抓到了。”十殿强装镇定。
“但我已经抓到了你的把柄。”周景融背着光,神色辨不清楚,他低下头,语调冷而轻,“我知道,你不是人。”
剎那间,十殿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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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阎王殿。
阎王看完谈秋生发来的消息,无奈地摇摇头:“儿大不用留啊,这刚几天就勾搭上了。”
牛头摊摊手:“您要是不把十殿送到人间,他们也勾搭不上。”
马面附和道:“没错,十殿在地府里待得好好的,何必要送他去人间,反正都是最后一世了,等周景融死了,这因果自然而然就了结了。”
“事情不会轻易结束,天师盟那群老狐狸八成留了后手。”阎王幽幽地叹了口气,“拦了这么多年,我儿虽然没见他,却还受因果所累,你们有没有发现,我儿今年又矮了几公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