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燃和阮符对视一眼,后者一双狐狸眼弯成月牙,明显是充满惊喜。
殷燃笑了声,开始搜攻略。
“客气啥,这都是应该的。”
司机师傅憨笑后,惆怅一声:
“我开了十几年出租车,车上拉过几千个人也有了,几乎没个愿意听我推荐这些老地方的。都向往经济发达的大城市,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人愿意来我们这穷乡僻壤,更别提在这住下了。这么几年,人越来越少,我看大城市人倒是越来越多。”
窗外,某处错落轩榭亭台一闪而过。
殷燃在心中叹了口气。
马太效应产物啊。
多的愈多,少的愈少,越来越极端的分化。
司机就此打开话匣:“都夸外国文化好艺术好,甚至还有人笑话咱们盲目文化自信,我挺不理解的。咱们自己祖辈传下来的哪个没有个几百年,哪儿就比不上人家了?”
二战后"Cultural cringe"一词诞生,指的是人们认为本国文化比不过其他国家时产生的“文化自卑”。
然而实际上,文化本身没有可比性,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哪一种都是无可替代或比拟的民族瑰宝。
所以听到司机师傅的话,阮符有点气。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从来璀璨耀目,就真的拿出来放到台面上battle,赢哪个不是绰绰有余?
不过由此可见,我们的文化自信心需要重重地补课了。
每座城都是一本厚重的书,每个人都是构成其的文字符号。相对的,城市面貌体现在每个生长和生活在此的人身上。
鲁南充满热气腾腾的人情味,实在令人亲切无比。
来之前,阮符本打算把鲁南的房子全部卖掉,但现在,她似乎有些动摇了。
殷燃想起什么,开口道‘:“师傅,跟您打听个地方成吗?”
“姑娘你尽管问,”师傅说,“我在鲁南活了快五十年了,保准没有不知道的地儿。”
“吉铜区的栖龙天阁,”殷燃报出沙琳给的殷寸雄小区地址,“从世纪酒店出发的话,路上要走多久?”
“那儿啊,离得还挺远,坐公交车至少俩半小时,坐出租就半个小时多点吧。”
司机师傅说:“额外给你们提个建议,吉铜区人又多又乱,那边能别去就别去,前几周警察才捣毁一个传销窝点。”
殷燃点头:“好,谢谢师傅。”
从火车站到酒店,走了整整一小时的车程。
取房卡上电梯,订好的三个房间紧挨着。
与阮符短暂告别,殷燃把行李箱中的衣服挂进衣柜。
鲁南的初冬有点意料之外的冷,但她只带了两件大衣,现下只能先凑合几天。
不知是昨晚着凉还是什么原因,她无端有些头疼,喉咙也泛出几丝钝痛。
屋漏偏逢连夜雨,殷燃翻了翻手提包,却发现感冒药消炎药根本没带。
好在程度不算严重,喝点热水应该就能缓解。
揉了揉额头,她给沙琳拨出电话。
响了三下才被对方接通,沙琳那边背景音嘈嘈杂杂:“喂,殷燃啊。”
“你吃好饭了吗?”黑发从指缝延展而出,殷燃皱眉。
沙琳刚走出小区,恰好路过一家五金店,门外的狗朝她乱叫,她慌张起来,说:“哦,好了,刚吃完,我马上回酒店。”
殷燃瞥见空空如也的药箱,听到她那面的狗吠声,问:“你现在在路上?”
“对,”沙琳语气夹杂几分慌乱和心虚,“我马上打个车。”
殷燃应了声,打开微信给她转账。
“如果路过药店,帮我买盒感冒药吧。”她说。
“哦,行,那我就看着买了啊。”
挂断电话,电话两端的人皆松口气。
敲门声传来,阮符已经换好衣服等在门前。
裙子配高筒靴,太清凉了。
殷燃把手里的大衣递给她。
酒店餐厅在一楼,主打自助式,中西式简餐甜品应用尽有。
可惜殷燃没什么胃口,吃了两片面包后,她看上了酒柜第二排最后一瓶的人头马白兰地。
她那远在美国的师父最喜欢喝人头马,酒窖里偷偷藏了不少。当时殷燃没少跟着师兄师姐偷喝。
但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殷燃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一个不小心没看住,阮符偷喝一点点,那后果不可设想。
正想着,对面的阮符瞥过来:“燃燃,你吃好了?”
“嗯,不怎么饿。”殷燃轻咳一声,把房卡放下,最后看了眼人头马,点头说:“既然吃好了,那我们回去吧。”
阮符自然没起疑心:“好呀。”
原路返回,刚上电梯,殷燃皱眉,对阮符道:“好像把房卡落在桌上了,我回去取一下,你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