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小时前刚道别,她又开始盼望下一次见面。人真是贪婪的动物。
这么想着,她的手指不自觉抚上唇角,那里仿佛还温热着。
殷燃弯起眼睛,轻快地笑起来。
-
次日,404 Not Found迎来新血液入职。殷燃和姚宋终于摆脱连轴转的苦日子,可以在空闲时抽时间休息。
“我刚才隔壁回来,走到半路下雨了。”
姚宋推开门进来,拍落衣服上的雨珠。
殷燃抬头看她一眼,随口问,“雨大吗?”
“不大,也就保湿喷雾那种。”
殷燃点点头,视线扫过时钟——
七点五十。还有十分钟。
她酒柜擦得起劲。
明明在做着平日最讨厌的事,她却不自觉要哼起歌来,甚至在此刻,连她平日最烦的小雨天也变得顺眼。
“对了,这是上午新到的白兰地,你看看缺没缺。”姚宋指指地上的包裹箱。
殷燃接过,熟练地拆箱,取出泡沫包裹的两瓶酒。玻璃瓶身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叮当”。
她抚摸着瓶身上的字体,突发奇想——或许今晚可以调一杯菲利普——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喜欢。
一旁的姚宋擦完吧台,甫一抬眼,便撞见这幅情景。
“笑什么呢,中彩票了?”
殷燃放下抹布,回道:“没有,你听谁说的。”
“那你那么高兴干什么,”姚宋放下抹布,调侃她说,“那嘴角快咧到耳根了。”
殷燃摸摸嘴角。
“有吗。”
姚宋拿出一把小镜子,“不信你自己看。”
殷燃接过,镜子中的自己并无不妥之处。
“这不是挺好的。”她说。
“看来不是中彩票,是吃错药了。”姚宋摇摇头。
殷燃只笑笑,不置一词。
-
阮符和季柔从墓园一路驱车,到家时已近九点钟。
在玄关放下钥匙,阮符深呼一口气,捏起酸痛的胳膊和小腿。
季柔刚好换完鞋,看见她生无可恋的表情,一声笑出来,“累了吧,赶紧先去吃点东西垫垫。”
“妈妈早晨买了猪蹄,现在马上去炖。”
阮符拖长声音应声“好”,只感觉浑身散架,走到小厨房开零食柜的力气都没有。
果然,随手打开微信,她两万多的微信步数稳稳占领朋友圈第一。
阮符扶额叹口气。
她平时宅在家极少活动,唯一的运动不过是每日的404酒吧之行。今天突然走这么多路,着实让她有些吃不消。
“我先上楼换衣服,待会儿下来。”路过厨房时,她随口对季柔说。
“上山太累,今天就别出门了,好好休息。”季柔正清洗着猪蹄,就着哗啦啦的水流声,她回头道。
“您说什么,没听清。”阮符走近几步。
“我说,”季柔把水龙头关好,又重复一遍,“你这两天不是每天都去逛街吗,今天就别去了。”
“啊……”阮符微愣,一时手足无措起来。目光掠过落地钟,她匆匆开口,“可是我约好了朋友……”
“哪个朋友每天准点叫你去逛街,能让妈妈也认识一下吗?”
季柔早知道逛街是借口,只是不想拆穿而已。
如果阮符只是泡泡咖啡厅喝点下午茶,季柔不会干涉。但偏偏是酒吧这种场所。
如果不是那天给阮符忘带钥匙,叫她下楼开门,或许季柔会一直瞒在鼓里。
“您认识我朋友干嘛,”阮符的心中忽地升起一种惶恐不安感,她干笑两声,“有代沟的,玩不到一块去。”
“好吧,”季柔笑笑,又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别出门了。我这次回来,不止为了给你妈妈庆生,还带了任务给你。”
“什么?”
“我在上海的家里找到你爸爸生前的几本房产证,需要你一一过户到自己名下。手续比较繁琐,房产的地址也分布在各处,需要我们一起列个计划表。”
阮符沉默几秒,再度望向落地钟时,时针恰好走到九。
平日她总在七点钟出发,路上耗时一个小时,八点准时抵达。十点钟离开时,她刚巧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十一点就能到家。
显然,现在已经来不及。
“好吧,我不出去了。”阮符眉眼垂下来,终于妥协。
直到那日打烊,殷燃也没等到阮符。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场内空寂黑暗一片。殷燃望着吧台上调好的菲利普,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我要拉电闸了,你还不走?”姚宋提起手包,提醒殷燃说。
“马上。”
在倒掉和喝掉之间犹豫几秒后,殷燃端起酒杯,将那杯无人品尝的菲利普一饮而尽。
酒液滑入喉咙,回味甜中带涩。
无人知晓,Filp的别名叫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