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的是,年过四十,沙琳仍显年轻。除去再医美也抹不平的皱纹,她和十多年前没什么差别。
时隔许久未见,面前的沙琳仍能和殷燃记忆中的那副贪婪嘴脸对上号。而方才的电话,更加深了这个印象——沙琳还是一样的精明算计、不安好心。
“殷燃来了,坐吧。”一个抬头见到来人,沙琳挥挥手,“还带水果啊,这孩子还真客气呢,跟几年前一样。”
有求于人,殷燃断然不会空手。
隔壁床的女人听见脚步声,翻个身过来,无声打量起殷燃 。
“你是她的女儿吗?”女人问。
殷燃放下果篮,回答:“不是。”
“哦,我说呢,”女人嫌恶瞪了沙琳一眼,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想起她对自己老公的谄媚和媚眼,她讥笑一声,“她看着不像当妈的人,更像当三的人。”
沙琳尴尬道:“妹妹,你真的误会了。”
“你管我误不误会,离我远点。”女人剜她一眼,恶狠狠拉上帘子。
殷燃在床前的椅子上落座,调侃说,“您一把年纪,又想起重操旧业了?”
沙琳不置一词,教训道,“少说话,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这是自然。”
殷燃一向懒得关心这些事,如果不是她和殷寸雄亲手毁了一个家庭。
说起来,沙琳是殷寸雄货真价实的初恋。沙琳是有钱人的私生女,殷寸雄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早在高中时代,二人便保持着恋爱关系。直到大学时沙琳劈腿富二代,他们才就此分手。
几年后重逢,风水轮流转。沙琳嫁为人妻,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而殷寸雄也为人夫,即将成为一位父亲(彼时的祝琴已怀孕六个月),同时,他经营着一家饮料公司,风光无限。
但沙琳怎会允许幸福发生。没多久,她主动找上殷寸雄。一来二去之下,报纸上那个原则如铁、护妻如命的爱心商人殷寸雄,终究没有抗住诱惑,不顾一切地“坠入爱河”。
直到祝琴生下殷燃,发现这一切。她本就患有严重的产前抑郁症,濒临崩溃之际,她将一切交给了媒体记者。
事实证明,这是最佳选择。
不久后,殷寸雄陷入出轨丑闻,身败名裂,饮料公司的股票和销量更是一落千丈,一度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殷寸雄向祝琴提出离婚,并对外宣称自己会净身出户。
然而祝琴接受了所有财产,只拒绝离婚,殷寸雄只得与沙琳断了关系,弥补罪过,回归家庭。
如今,殷寸雄失踪八年有余,沙琳走投无路,居无定所。看着他们的下场,殷燃余恨已消。
“那就开门见山吧,找我什么事?”
沙琳说:“我在鲁南碰见过殷寸雄,知道他的住所。”
“所以?”
“给我三万,我出院就带你去找他。”
“谁告诉你我在找殷寸雄,再说,你觉得我会信你吗?”殷燃问。
“信不信由你,”沙琳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过祝琴日子不多了吧,癌症中晚期,什么时候死都不一定呢。”
祝琴的情况日益恶化,不免令人担忧。因为反复不见好的精神状态,她原先的治疗计划也无法
正常进行,时间多拖一天,情况就越危险。
“这可是你和祝琴的救命稻草,你不会不信我。”
如她所说。
要想祝琴的治疗顺利进行,势必要先解开她的心结。而这心结,势必在殷寸雄身上。
殷燃已经别无选择。无论如何,这次她都要一试。
“你怎么证明看到的就是殷寸雄,而不是别人。”她又问。
沙琳蹙起眉头,一时答不出。
“要想我答应,就拿点诚意出来。”殷燃勾起唇角,随手拾起床头柜上的几张单据和病历。
第一张是沙琳的化验单,诊断结果处写着病人已有8周的身孕。
而第二张,是一张人工流产手术知情同意书,签名处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算了,没有就算了,”殷燃放下那些单据,作势起身,“你也别太高估我,说不定我真的会坐视不理呢。”
“等等,我有照片作证,”沙琳忙打断她的话,同时把自己的手机递出去,“你自己看是不是他。”
殷燃接过,按亮屏幕。
“锁屏上就是他,你应该不会认不出。”
照片的背景像在一个破败的火车站,提着行李的人来来往往,拥挤而嘈杂。而殷寸雄站在画面右下角,只露出半张脸,恰好可以看到他耳朵上烫伤留下的丑陋疤痕。
殷燃用自己的手机拍照留了备份,又划开锁屏,拍下通讯里的几个号码。
沙琳问:“现在可以确定我没撒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