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洲骤然停了,抱抱枕不说了。
白景知道好友不想说,之前触碰到这个话题的边缘都戛然而止,白景打着哈欠说:“你们都是有故事的人,行,你慢慢纠结去吧,我先睡了。”
被暴雨吵醒是在2小时后。
白景起床。
外面风雨大作,跟世界末日一样,城市上空的闪电一遍遍划破夜空,照得城市一刹如白昼,一刹如墨池底。白景看看时间,早过了季容夕说的时间点了,怎么还没来敲门。
怕不是雨太大,中途找个地儿歇着了吧。
男人的嘴啊。
还不如信天气预报呢,说红色预警就是红色预警。
白景往回翻信息,上一条来自20分钟之前,「白景,别让陆洲走。」「我快到了。」这个‘快到了’也太慢了吧。
白景顺手滑了一下新闻,跳出一个报道「最新报道,骤然而至的台风已致使7人死亡。」
白景愣了,急忙走到客房。
陆洲一听动静就醒了。
白景试探着问:“陆洲,你还在生气呐?”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陆洲有点迷糊,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季容夕,但把通讯器砸了,这一想更抑郁了。
“是季容夕让我强留你过夜的,他好过来接你!”
“啊?他人呢!”窗外大风肆虐暴雨滂沱,打断了两人对话,陆洲心口一跳,直觉不妙,“他什么时候到?”
白景用手按住陆洲的肩:“他可能来不了。”
新闻上说:「一辆赛车被台风卷起的狂树砸中,被砸到稀碎,车尾的玉梭鱼车贴十分惨烈,司机被送进医院。」
陆洲二话没说冲出门。
白景连忙喊:“不一定就是他!现在台风呢!喂!等风停一停你再去啊……”
医院里人满为患。
受伤的,受刺激的。
抢救室外,陆洲心急如焚,好想冲进去看看是不是季容夕,最好不是,千万别是,一定不是!——原谅季容夕了,无条件原谅,只要受伤的人不是季容夕就行!
陆洲满心都是后悔,为什么要跟季容夕生气。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
陆洲冲过去:“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眼前一排高大的保镖,骤然眩晕:“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大脑受了点伤,有待后续观察。你是病人家属吧,先去把钱一交,才能进行下一个手术。”
季容夕昏睡着。
头上缠着白色纱布。
陆洲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心情慌乱,喃喃:“你气我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计较过!你就非顶着大雨过来啊!”
陆洲就这么抓了一晚上,全是噩梦,是季容夕被砸得血肉模糊的样子,活活地被惊醒了七八次。每一次,一身冷汗,所有的生气都成了后悔和伤心。
混混沌沌中。
有什么要从他的掌心抽走。
陆洲猛的一蹬,骤然地清醒,跟一双深邃的眸子对视。
“你终于舍得醒了。”陆洲因为太惊喜而生气了,瞪着季容夕,他怎么能每次都这么吓自己。
“你是谁?”
“我、我是你爸爸!”
“……”季容夕发愣,懵懵懂懂的。
什么情况?陆洲拉响了紧急铃。护士医生赶过来,把季容夕围得密密扎扎。季容夕用手捂住伤口,歪着头,从人缝之间看陆洲——陆洲皱紧眉头,一脸严肃,难抑的暴躁和忧虑。
“你不记得昨天怎么受伤的?”医生紧张地问。
“不太记得。”季容夕回答。
“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嗯?”
季容夕失忆了!
他不太说话,有些冷漠,有些疏远,对周围的一切保持着警觉,从不正面回答任何问题,医生盘问半天都没问出个所以然——连记忆处于什么阶段都没搞清楚——这样子像极了在SLK卧底的缪夕,看多说少,细心观察,对一切都是表现出谨慎怀疑的态度。
“吃蛋糕吧。”陆洲将季容夕最喜欢的蛋糕放在桌子上。
“嗯。”季容夕只看了看,没有吃。
“梁南来看你了。”
“梁南?”
梁南大大咧咧地说「你厉害啊,车都砸成那样,你还没大事」揽住搭档的肩,季容夕一闪,躲过亲昵的动作,梁南落了个空。陆洲心里舒坦了一点,挺好,不单对自己,他对任何人都这么疏远。
“陆将是你最喜欢的男朋友,你也忘记了?”梁南小天使很热心地提醒。
“是吗?”季容夕掠了一眼陆洲。
你这个怀疑的小眼神什么意思,陆洲努力克制,这是失忆,这不是负心。陆洲拿着棉签准备给恋人的手臂涂抹擦伤药,季容夕特客气地躲开:“我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