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岁到十二岁时见到的安世舟是十八九岁的模样,现在他快满十九岁,安世舟还不到二十一岁。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特殊情况是他没查到的。而贾维斯的能力他很清楚,贾维斯查不到,那除了安世舟自己说,也不会有其他办法能了解情况。
安世舟:“有时候过度去了解一个人并不一定是好事。他的真实情况可能和你想象的完全相反,说不定会让你觉得理想破灭。”
晏禛:“舟哥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理想情况是什么样?”
安世舟并不意外晏禛的反驳,“那你想知道我的什么事儿?”
晏禛:“舟哥愿意说?什么都行!只要跟你相关的,我什么都想知道。”
安世舟想了又想,发现自己能告诉晏禛的晏禛基本都知道了,甚至不该晏禛知道的,也让他看到、知道了一些。
“我好想……没什么能说的了。”
晏禛淡淡笑了笑,也不觉得气馁。
“等以后我会让舟哥愿意跟我说更多。”
安世舟没说话,可心中却因为晏禛对自己的执着而震惊。
从来没有谁这样迫切地想要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事。
也许是夜晚太安静,也许是今晚的月亮很圆,又或者是因为黑暗中晏禛的眼睛依旧明亮,目光依旧执着,安世舟做出了一个可能会在来日想起来时就觉得后悔的决定——“今晚你见到的那个老妇人,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母亲。当初出任务之前,最后一顿饭是莫姨为我们做的。当时我们要面对的情况很危险,每个人都提前准备好了遗书。但我们赢了,虽然是全员重伤,但至少都活着,而且四肢健全。可是……”
后面的话安世舟没说,也不能再说。
尽管非常微小,但晏禛还是敏锐地听出安世舟最后说的“可是”两个字带着微微的颤音。
平时的安世舟是强势张扬的,热烈与狠厉并存。但在说这番话时,晏禛只感觉到无尽的低沉,伴着浓重的悲伤和强烈的恨意!
全员重伤但都活着,这才是原本的结果,但那个小莫死了,死在那个“可是”中。
“可是”什么?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贾维斯送来的资料中,安世舟在进入特警部之后执行的每一个任务晏禛都清楚看过并且记得,确实有战友死亡的任务,还不止一件,但总死亡人数很少,在死亡的人员名单中没有一个姓莫的。
所以舟哥说的到底是谁?又是哪一次任务?
晏禛心急,却也知道安世舟能主动说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不能再逼问下去。舟哥已经愿意跟他说,这是个很好的转变,不能急。
晏禛:“牺牲在任务中,他是英雄。”
“英雄……”安世舟低声呢喃,轻笑一声,都是嘲讽。
好像说错话了……
晏禛赶紧说:“那这位莫姨的葬礼在什么时候?”
安世舟:“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能去。”
晏禛没问安世舟为什么不能去,只说:“要是舟哥不方便,我可以去替舟哥看参加,就当做你去过了。”
安世舟:“你?”
晏禛点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但如果舟哥愿意让我代替你去,我一定会以最虔诚的心态参加葬礼。”
安世舟思考良久:“再说吧。”
能得到这样的回复晏禛已经很高兴。
莫姨代表的是安世舟那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另一面,而舟哥能愿意考虑是否让他代为参加葬礼,也足以说明他现在在舟哥心中不再只是一个学生那么简单了。
屋内一片寂静,谁都没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世舟的唿吸率先变得平稳。
晏禛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安世舟熟睡的侧脸,眼中都是满足。
两天后的晚上,安世舟给晏禛发终端通话。
“舟哥。”
晏禛表情还算淡定,但声音中隐隐透出的雀跃却诚实地反应了他现在的心情。
安世舟看到晏禛面前打开着光平板,上面是写到一半的报告,桌上还有写写画画的一堆纸,左右分屏幕上还打开着正在查阅的资料。
“在写报告?打扰你了?”
“没有,”晏禛赶紧说,“就是在纠错,处理一些小细节。”
“很难写?是不是我留的那篇报告?”
之前课上,安世舟留了一项较难的分析报告作业,关于能源动力远航星舰装载无人机蜂群的原因分析报告。这篇报告确实比较难,所以才留了整整两周时间。
“安教官你别信禛禛的,”旁边传来西蒙的声,“他就是在做报告,刚刚我想找他打两把游戏都被他用眼神刀了!”
晏禛:“我是刚刚做完报告。”说着还暗暗朝西蒙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