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谢南枝只觉得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完全没明白太子殿下这又是即兴演的哪一出,正打算好好跟他讲道理,突然听见附近有人喊他的声音:“南枝——南枝,人呢?”
大概是崔郢与人攀谈回来,发现他不见了,在到处找。
梁承骁显然也听见了,他的脸色沉下些许,像是不满有人打搅,最终还是压下了隐约的不虞,低声道:“你的伤好才没多久,待在别的地方我不放心。听话。”
最后两个字压低了,像劝导,又像轻声细语地哄人。
谢南枝下意识道:“我不用……”
“但我需要。”梁承骁深深看着他,“上回的事,我不想经历第二次。”
“暗部的影卫一直跟着你,有事随时喊他们,孤很快会赶过来。”
眼看崔郢和公良轲的声音越来越近,他虽然并不在乎这两人的态度,但还是尊重谢南枝的想法,克制地望了他一眼,拎起还在小声呜呜叫不愿意走的雪球,转身消失在了交错生长的树木后。
“……”
谢南枝怔愣了一瞬,有一刻被对方眸底深沉的情绪所慑,内心颇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
但这场景实在容不下思索,他匆匆折返回马车旁,正好与崔郢打了个照面。
干坏事差点被抓包,谢南枝莫名有点心虚,老老实实地喊:“老师。”
崔郢表情看着很是奇怪,威严中隐含一丝怀疑,上下审视了他一圈:“你干什么去了?”
片刻的工夫,谢南枝迅速完成了心理建设,镇定道:“刚才见到有人丢了物件,四处询问了一番,让您久等了。”
公良轲咳嗽了一声,在旁边打圆场:“是,师弟去找失主了,我可以作证。”
不知是不是谢南枝的错觉,某一瞬间,崔郢的脸色活像是在半路抓到了跟穷小子私奔,还拼了命替穷小子找借口的闺女,一边是痛心疾首,一边是深恶痛绝。
他拄着拐杖,狠狠点了两下地面,道:“找什么失主!别以为老夫我年老昏聩,看不出你的心思都落在哪儿了。”
他这话说得模糊,谢南枝一愣,心脏紧跟着吊起来,差点以为他瞧见了梁承骁,正要心念电转地思考对策——
然后就看崔郢气得胡须抖动,恨铁不成钢道:
“等到了夏宫,你哪也别去了,先在屋子里抄几天经书好好清一清心。”
“不然老夫就算损几年德行,也要亲自拆了你们这对鸳鸯!”
【作者有话说】
小谢(指自己):我吗?
对不起老婆们,晚了半小时quq
明天还有的
第37章 夏宫·下次记得先喊人
上京的车马在路上耽搁了半个月,六月中旬暑气渐重时,终于到达了山阴。
行宫的侍官已然做好万全的准备,将所有御用的物品都收拾妥当,只等这一年一度的接驾。
总算离开闷热的京城,来到凉爽宜人,风景秀美的夏宫,晋帝的心情难得舒畅。
进入宫殿后,见室内四角置有冒着丝丝凉气的冰盆,桌案上摆放着南三郡上供的新鲜果品,两侧还有貌美的宫婢徐徐摇扇,更是圣心大悦,握着随后走进的孟皇后的手,熨帖道:“梓童这一番布置处处仔细周到,辛苦你了。”
孟皇后顿了一下,不动声色抽回了放在他掌心的手,淡道:“皇上喜欢就好。”
她向来就是这副少言寡语的性子,晋帝也习惯了。甚至因为近些天魏王闯下的祸事,荣贵妃——现在变成了邱妃——天天在宫中一哭二闹三上吊,而对后宫这些娇滴滴的女眷厌烦不已,看皇后愈发合心意。
过去他嫌弃孟氏清高冷淡,相处十分无趣,便处处冷落中宫,如今看来人心才是最容易变的东西,数十年来,孟氏待他始终如一,已是难能可贵。
思及此,他看向孟皇后的眼神更带了一层感喟和意动,正想屏退下人,牵着爱妻的手,好好诉一诉衷肠,只是还未开口,就听孟皇后道:“皇上近来十分信重青阳道长,每日就寝前都要同他论道,臣妾便自作主张,将道长的住所安排在了凭栏阁。算算时辰,道长应当已经安置好了,皇上可要宣他过来详谈?”
青阳道长正是太子专程请来的仙师,据说其原本在滕山修行,为太子设下祭台,亲自替皇帝诵经祈福的行为感动,才答应出山为晋帝化解劫难。
晋帝原本将信将疑,直到亲眼见他在宫中展露了一手“呼风唤雨”的本领,才大喜过望地把他奉为座上宾,尊敬礼遇有加。
这位道长的功力相当了得,自从他施过一次法后,晋帝就觉得先前胸闷气短的毛病消失了大半,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加之服用道长给的“濯尘仙丹”,更是红光满面,一日赛一日的精神抖擞,飘飘欲仙,几乎回到了过去年富力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