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帝之所以将温暄骗来九重天本就不仅仅只是为了引月魇上钩,毕竟于他而言,如今正在发病中的月魇的实力根本不足为惧,哪怕是在南浦,他也照样能够达成他的目的。
因此,被强行控制的温暄就这样从天帝殿的正大门出去,然后又不受控的从另一个侧门重新回到了殿内的屏风之后。
这位陛下也许早就想好了月魇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屏风并不透明,偏偏可以从旁边的缝隙中清晰的看见瘫坐在殿内的月魇。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在一片无声中看着曼珠沙华拿起一把颇为邪性的刀,刺进了月魇的心口。
第62章
温暄听见月魇闷闷的哼了一声, 那声音稍纵即逝,短暂的仿佛只是她晃神时的一声错觉。
或许是因为四肢的伤被扣在上面的枷锁变相的起了些止血的作用,这会儿出血量小了很多。然而曼珠沙华这毫不留情的一刀, 却再次捅出了无数鲜红的血液。
温暄此时莫说移动,她连用声带哼一声都做不到。她看着血源源不断的往外流着,像是要把月魇这个本就单薄的身体里的每一滴鲜血都要榨干似的。她身上那条漂亮的白色长裙唯一干净的胸前也在那把刀不断的搅弄中飞快的被红色浸透,到了最后, 甚至带上了些黑色的味道。
屏风后, 温暄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她有如一尊精致的木偶娃娃, 整张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眼泪却像是月魇胸前的血似的, 也源源不断的往外流着。
就好像也要把她此生的眼泪都随月魇的鲜血一起哭干似的。
天帝背对着温暄,他张开双臂,念念有词地召了一个巨大的法阵。那法阵似乎是某种上古禁术,从被召出来的那一刻起就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自房间四角延伸出来的铁链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召唤,“嗡嗡”的颤动着。四肢的伤口在这样的震动中再次裂开, 又流出血来。
但这一次,满地的鲜血好像也听到了来自法阵的召唤, 一滴一滴的振动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就在地上绘出了一个和法阵别无二致的图腾。
阵法大成的这一刻, 凌驾于上神力量之上的天道似乎醒了过来, 带着绝对的力量降临了这个空旷的宫殿。殿内的一切似乎都在这样的力量下不断的被挤压着,沉寂着,像一根弦似的,即将绷到极致——
就在这时, 一声惨叫打破了这可怖的一切。
那是温暄从没听过的月魇的声音。
它听着那样凄厉、那样惨烈,好像把她那漫长又短暂的一身中所有的病痛、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迷茫连带着最后暂存于心的那些心血都叫了出来。
冰蓝色的光华一点一点的从月魇的骨血中被剥离了出来, 还没来及的让殿内清醒的三人看清它的样子,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大殿之上。
下一秒,屏风后的温暄只感到自己的冰雪神印越来越烫、越来越烫......那刚刚从月魇身体中生剖出来的神格就这样不由分说的带着月魇血肉的温度,没有任何眷恋的融进了她的每一寸血脉里。
属于人类的经脉在上神神格绝对的力量下被悄无声息的改造着,温暄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从内到外的散发着针扎一般的寒意。寒意和疼痛几乎要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压垮了她。偏生这个时候,她猛然觉得肩头一松——天帝撤去了对她施加控制的那个术法!
温暄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她的整张脸都在这样的疼痛中变得惨白,身体里的每一寸似乎都被来来回回的割开又自愈,疼痛带着酸痒就这样磋磨着她的意志。
但她仍然悄无声息的站在屏风的后面,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来。满是苦痛的世界这样摧残着她的身体,但这个平日里最爱撒娇的小神裔,此刻就这样像一块石头一般冷硬又沉默的,看着大殿血泊之中的那个身影。
她不能让月魇发现......
那是月魇许下的心愿......
灭顶的力量骤然散去,天祝月魇原本一直仰着的头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低垂了下去。
意识消失前,温暄听见月魇虚弱的仿佛被风轻轻一吹便能消失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说:“托陛下的福,我的经年夙愿彻底成真了,您的痴心妄想也应当是永无希望了......”
来自冰雪神格的力量一遍遍的涤荡着她的身体,某个在机缘巧合下形成的封印总算是在这样强的力量下被撞出了一道裂缝。那封印中沸腾的记忆呼啸着,在顷刻间就凭着这一道封印,冲破了经年累月的牢笼。
“活下去!听话,月魇,活下去!你只有活下去我才可能嫁给你爹爹,好不好?”浑身伤疤的小女孩倒在床上,无休无止的疼痛不断的折磨着她,让她浑身下意识的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