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醒了?”祈墨上神推门而入,他像是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的似的,虽看不出气喘,但衣衫间都有奔跑过后的凌乱。他一进门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一眼就注意到了显然很不舒服的温暄:“彼岸花的毒性一般清起余毒来很慢,没清干净的时候会经常头晕头痛。好好躺着尽量少动头, 这样就会好受一点。”
温暄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她现在只感觉天旋地转,连屁股底下的床都似乎打着旋,像极了秋风中自由落体的树叶。
祈墨上神似乎很是了解她现在的难受,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床前等她自己恢复过来。半晌,床上的少女似乎看着好了些许,死死的摁住太阳穴的手都松了些劲道。
一缓过来,只见那少女一改许久之前拜见他时的知礼沉着,开口就彻底掠过了他的名讳和尊称,直截了当的问道:“是月魇送我来的吗?她现在在哪?有受伤吗?”
“慢慢说,不要着急,不然头又是要晕的。”祈墨上神一看她这副担忧的样子,脸上浮现了些笑意。他想起之前法线温暄时那只格外温顺的冰雪系魔兽,很是从善如流的说:“是月魇上神送你过来的。”
说着,祈墨上神唤出了他的神格。复杂的神格缓缓旋转,温柔的灵流在无声无息间进入温暄的身体,一点一点细心检查着她身体内毒素的残留情况:“你那时候神志不清,除了她谁也近不得身。我们这数十位药童都只能当摆设,让她在这片刻不离的照顾了你半个多月。偏生这几日我的人手不大够用,就只能麻烦她自己去取药,谁曾想她这会儿前脚去取药刚走,你这后脚就醒了。”
温暄听了祈墨的话后脸上的忧虑并没有消解,她有些不安的眼神看了看门外,然后又移回祈墨上神的身上:“月魇没有受伤,对吗?”
“想什么呢?小神裔。”听见她这杞人忧天的话语,祈墨上神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清晰,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轻笑了一声:“曼珠沙华和我一样,都出自天粹塔六层,再过几辈子也伤不到你家那位上神的半根毫毛的。你把心安安稳稳的放回肚子里,在这里乖乖等她取药回来就好。”
等她......
温暄的眼底飞快的划过了一抹失落,她有些小委屈的瘪了瘪嘴,带着些控诉意味的视线又悄悄的滑到了门口,专注的看着夹缝里透出的那一点门外的绿意。
祈墨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这点毫不掩饰的小表情,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收起了自己的笑意,看起来毫无侵略性的面容中透出了些疑惑,却最终没有说什么。
不知道等了多久,温暄专注的眼神中的那一点点绿意终于在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中被白色覆盖了一瞬。她眼神一亮,抬头间便看到了刚推门近来的天祝月魇。
“月魇......”温暄鼻头一酸,短短的两个字百转千回,好像诉说了无限的委屈和惶恐。
“怎么了?”月魇有些意外,她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祈墨,然后顺道把手上刚拿回来的各种瓶瓶罐罐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之后,才坐到了温暄的床边。
不等温暄说话,月魇先是不知道从哪又摸出来个晶莹剔透的拨浪鼓塞进了她手里:“我们阿暄又梦到什么吓人的大东西了?”
吓人的大东西?
温暄看了看自己身旁格外温柔的月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拨浪鼓,后知后觉的感到些许不对来。
拨浪鼓做的很是漂亮,不说别的,就是这如水晶般剔透的外表,就足以讨得绝大多是小女孩的欢心,只可惜,这拨浪鼓两边的珠子似乎是冻过了头,直愣愣的杵在两边,让整个鼓都成了华而不实的“哑炮”。
温暄不是第一次见这只拨浪鼓。她很小的时候没有人管,天天蹲在后门看别的小朋友的玩具,做梦都想要一只拨浪鼓。后来到了南浦冰原和月魇熟了以后,就很是委婉的跟她提了有关拨浪鼓的事。只是大约是因为九重天的小仙族们不玩这个的原因,月魇的当年的那只拨浪鼓只是学到了形似,本来应该随着拨浪鼓的旋转击打鼓面的那两颗珠子被月魇结结实实的用一根细小的冰棱穿在了鼓面两侧,傻乎乎的支楞在整个拨浪鼓两边。
那只拨浪鼓虽然说看起来傻了点哑巴了点,但到底是温暄多年的夙愿得偿,如今也应该还被她妥贴的收在南浦冰原的小柜子里。
至于如今手上这只......
温暄眨巴眨巴眼睛,有理由怀疑这是月魇为了哄她开心新做的一只。
她抿了抿唇,回过神来,小声的开口又叫了一遍月魇:“月魇......”
“嗯?不想要咚咚?那我去找咩咩?”月魇似乎并不在意温暄之前长时间的出神,这会儿一听她说话,便垂下眼睑看着自家小神裔还带着些水汽的眼睛:“我去找的时候害怕了就大声告诉我,不要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