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得八卦,“逢绛,哪个朋友这么大方?”
“敢送辉柏嘉一定是真爱。”
“没错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原本正常的练习就这么被打断,周鹤啧了声,画纸卷成筒敲了敲八卦欲最浓的几个同学,“画完了吗,画完了吗?自己的画还没搞明白就去八卦别人,谁送逢绛这个画具跟你们有半毛钱关系?继续练习!”
几个人被敲打了一番,老老实实回去继续练画。
逢绛抿了抿唇,起身捏着手机出了画室,低头看了手机半晌然后拨出个电话。
隔着巨大的透明玻璃,蒲宁看着逢绛的唇微微张合,听不到她在说什么,顿了顿,眼巴巴地瞅着周鹤。
“……”周鹤清了清嗓子,“别这么看我啊,我也不知道是谁。”
顿了顿,他也好奇地问,“你和她关系这么好,你也不知道?”
蒲宁安静两秒,收回眼说,“不知道。”
不只是这个,上次摸逢绛脑袋的那个男生她也不知道是谁,那天之后这个男生就像人间蒸发了,实验一中根本没他的人影儿。
周鹤,“你要不去问问?”
蒲宁摇头,“不要。”
逢绛她始终有所保留,从不过分展露全部,蒲宁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不同,造就出来的性格各有差异。
逢绛很小很小的时候就遭受家庭离异,离开了从小依赖的母亲,和爸爸四处“流浪”,几乎没在一个地方久呆过,也没和一个人长久交心过。
她性格锋锐而冷漠,但不会直白地表露出来,只有在极其偶尔的时候,才会撕裂掉她温和友好的面具,露出一点点她漠然刻薄的本性。
蒲宁这些都懂,只是有点儿难过和茫然。
难过于自己没早点出现,茫然于,在过去那些她并不参与的时光,逢绛小朋友似乎也有对她很好的人陪伴,甚至于比她还要更关心照顾她。
想到这种可能,蒲宁应该要为逢绛开心,至少在那些孤独无伴的时光里可以有人长久地陪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
大概是,自己不是最早出现的那个人。
她想成为最早的那个。
想让在很久很久之后,逢绛想起来“高中”“蝉鸣”“少年时光”“陪伴”等等和青春有关的所有词汇时,想起来的都只有她一个人。
……
逢绛打完电话推门进来,看着十几双求知若渴的目光,没多解释,只道,“朋友送的。”
说着,她余光掠过蒲宁,小姑娘垂着脑袋削铅笔,手法已经相当熟练了,看起来不太关注这副画具是谁送的。
“蒲宁。”她叫了她一声。
蒲宁抬头,“啊?”
对上视线,顿了顿,逢绛说,“别削得太快。”
蒲宁眼睫很轻地动了动,似是有些恍神了几秒,然后笑了笑,很乖的应,“嗯,知道了。”
……
蒲宁在画室打工这件事,虽然有逢绛的保证,但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蒲成明会反对。
偶尔有几次下楼在客厅正巧遇上,蒲宁抿着唇也不跟他说话,蒲成明也只是不咸不淡瞥她一眼,倒也没说别的。
直到某天,蒲宁忽然透过外边的玻璃看到男人的背影,她下意识觉得眼熟,眯着眼辨认了几秒,“该不会是我爸吧?”
说完,那个男人侧了下脸,就是蒲成明。
“我爸来这里做什么?”画室在顶楼,下面几层是商场和餐厅,她歪了下头,“来逛街的?”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蒲成明纯纯一个加班上瘾的工作狂,衣服至少穿两三年起步,一年到头也买不了几件新的,怎么可能闲的来逛街?
那就只能是来看她的了。
蒲宁想到这儿,抠了抠手指,慢吞吞垂下眼皮。
她和蒲成明几乎没吵过多大的架,就算吵了基本没多久就有一方服软,但这次有些不一样,蒲宁有自己奇奇怪的坚持和执拗,蒲成明也有自己的原则,两人谁都没给对方台阶。
蒲宁想起这几天自己都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又看了看逐渐离去的男人的背影,咬了咬唇,晚上下班后别别扭扭给他道了个歉。
蒲成明盯她看了几秒,点头,算是接受了,半晌后说,“一会儿去商场买点东西,去给那个历史老师也道个谢。”
这是应该的,蒲宁点了点头。
两人买了些老年人的保健品,去了趟厉老头的家,这些保健品完完整整被送了回来。
蒲成明叹口气,“没想到你们老师这么刚正不阿。”
蒲宁干笑两声,想起自己被厉老头罚的两次站,“确实。”
……
虽然在暑假前一个月有点儿小波折,但,蒲宁在画室的工作老老实实完成了,她就准备做一个月,到时候领工资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