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断断续续烧了几天,肺不好了。”
她说的很含糊。
蒲宁眼睫动了动,心脏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揪了下,酸涩地疼。
她知道逢绛身体,看着瘦瘦的,实际上几乎从没生过什么病,有也只是小打小闹的,吃点药就好的那种,她想象不出来逢绛在没人照顾的情况下,断断续续地发着烧的场景,她甚至都不敢想。
“还能治好吗?”蒲宁默了几秒后说。
逢绛笑了,“哎,你别哭啊。”
她这么一说,蒲宁侧过脸,眼眶微红,眸光盯着地面上的某一点。
“我现在没在学校,别哭了,不然我还得回学校去哄你。”逢绛说。
又哄了几句,挂断电话后,逢绛把手机放下了,空荡荡的卧室,她习惯性地从旁边烟盒里敲了根烟。
含在嘴里,打火机点燃,薄唇吐出口青白烟雾。
逢绛忽然有点儿不适应,走到窗户前把两扇窗户都拉开了,凉嗖嗖的风瞬间灌满了整间卧室,她就面对着冷风,毫无情绪地看着楼下万家灯火,指尖一明一暗。
她从兰原去到国外的那天,是个下暴雨的晚上,刚到国外她就因为淋雨发了高烧,非洲那边医疗条件不行,高烧最严重的一次是直接四十多度,人都昏迷不清了,又因为那边药质量不太行,反复几次后肺就不好了。
转到美国后,医生提醒她忌抽烟喝酒,尽量别感冒。
她叛逆期似乎来的格外晚,多少有点儿自我报复的意思。
逢绛慢条斯理抽完了最后一口,手机上来了几条消息,她敷衍地瞥了一眼。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逢绛点开朋友圈,看到了蒲宁前两分钟发的一条。
[小猫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多少有点儿招架不住]
附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A大流浪的小猫,这只小猫在学校也挺有名,非常可爱,许多爱猫的女生会经常买零食给它吃,图片上小猫脑袋蹭着她的手,手指细长白皙,手腕上还有蒲宁经常戴的那只白色手表。
逢绛:流浪猫都有病毒的。
顿了顿,她一字一字往回删。
逢绛觉得自己矛盾至极,一边说着自己会学着热情,一边又觉得现在的自己是配不上蒲宁的,人前她有多风光多温柔,人后她就有多堕落。
蒲宁那么好,她就值得成襄那种,坦荡的肆意的偏爱。
而不是和现在的自己纠缠。
但人都是自私的。
逢绛也想让自己变好一点,变得正常一点儿。
逢绛闭了闭眼,找到了某个医生的微信,问他:[你回国了吗?]
那人:[后天回]
逢绛:[到时候我去找你]
那边反反复复显示“正在输入”几个字,良久,发来一字:[行]
……
成襄平时人缘挺好,生日找了个环境不错的中餐馆包厢,请了十几个人,逢绛也在她的邀请之列。
但逢绛根本没打算去,那天她正好也要去看心理医生,跟蒲宁打了个招呼就早早出门了,蒲宁看着她给自己发的消息,陷入了茫然。
她要去成襄生日会。
但逢绛好像根本不怎么在意。
这还没确立关系呢!
怎么说成襄也是她的情敌啊!!
逢绛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去了某个艺术园区,这边一大片都是个人独立工作室,逢绛不明白一个心理医生的诊所开在这边是为什么?
按照那人的话来说,越是上班族,心理压力越大,越能有客源。
逢绛推门进去的时候,冀成林正在端着咖啡笑着跟人聊天,聊天对象看打扮还是公司的保洁阿姨,冀成林三言两语给阿姨疏解了家庭方面的问题,然后抬眼招呼道,“随便坐。”
逢绛摘下帽子坐下了。
冀成林说,“不是好多了吗?怎么,没找到你那小对象?”
“找到了,”逢绛说,“她就在A大。”
冀成林挑眉,“那现在是,人家不接受你?”
逢绛摇头,“不是。”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很苦涩地笑了下,“我刚开始以为,她重新谈恋爱了,所以第一开始没去找她,那段时间状态也不好。”
冀成林表情严肃,“怎么个不好?”
逢绛撑着脑袋,懒懒地想了想,“就,浑浑噩噩,食欲不振,也没别的了。”
冀成林刚松了口气,就听见逢绛对他说,“你给我拿点药吧,我想尽快好起来。”
……
逢绛在诊所呆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短,她指尖轻缓地敲着,方向盘一转,去了成襄生日会的那个包厢。
她沿着楼梯去了二楼,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包厢,刚想发消息问问,然后就听见了走廊尽头的那间在唱生日歌,她倒是也不着急了,不紧不慢去了个洗手间,才准备进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