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顺着缝隙灌进来,蒲宁下半张脸埋在羽绒服衣领里,半晌才轻声说,“高中。”
齐小倩点点头,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你那么伤心呢。”
原来不是好朋友走了,而是失恋了。
齐小倩走后,蒲宁久久伫立在原地,长发被雪风吹得飘起,车子划过雪面的声音嘎吱嘎吱,她默然半晌,抽出手机来,点开了那个许久未动的微信。
逢绛的微信自她走后再也没有动静,朋友圈还是停留在蒲宁的背影那一张,评论,“人也是我的。”
这条朋友圈仅蒲宁可见,别人都不知道。
就像她俩之前那段短暂的爱恋,别人也都不知道。
蒲宁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自己有种不管不顾的感觉,她不管不顾地出了柜,就连之前一直压抑着的,刻意不和她联系的想法此刻也有些摇摇欲坠。
她有些想她了。
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模样有变化吗?
上大学了吗?
有再遇过什么心动的人吗?
有在好好生活吗?
蒲宁在纷落雪花和呼啸的风声中,低眸看了那个微信良久,半晌她拨了个那个电话号,手机轻轻放在耳边。
她能感觉到自己变了很多,昔日演讲都紧张的小女孩现在在大学礼堂里主持都游刃有余,她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可这一刻她指尖紧张地颤抖,她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
那边响了好几声,自动挂断了。
蒲宁手垂下来,裹紧了衣服往前走。
……
日子还在重新往前走,蒲宁在大学的生活过得也没那么惬意,她选的是数学系,每天仍旧是被一大堆题围着,题的难度和高中简直没法比。
她们宿舍是混寝,有两个艺术系的女生,每天课也不多,一周有四天是出去打扮购物的,每天的话题是研究哪个美甲款式好看,哪个护肤品不烂脸。
蒲宁和她们课表不同,又没什么共同话题,经常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她又加入了学院的外联部,每天除了做题写论文外,还得为学院各种活动出去拉赞助。
她表面看着冷淡不善言辞,实际真说出点儿一言半语还真能说到点子上,不少赞助商还都是听了她的话才来的,为此,蒲宁生日的时候,外联部特地举办了个盛大的生日会,搞得花里胡哨,彩筒蛋糕烟花都有了。
有人调侃说,“就差个对象了。”
蒲宁笑了笑。
时间久了,偌大的A大似乎也都知道了有她这么个人,还声称什么“数学系系花”,蒲宁觉得太高调了,一度不想面对这个称呼,可纵观数学系一看,女生本来就没几个,更别提好看的了。
追求者也是,起初一批一批地来,后来听说她特别难追,便陆陆续续没人靠近了,再然后不知道A大学生从哪听来的口信,说是蒲宁喜欢的是女生,那之后蒲宁的微信新朋友请求那边都是女生。
她,“……”
大学真是缤纷多彩,这个群体原来是如此庞大。
蒲宁没有通通拒绝,她有真的试图去接受某个人,她觉得自己每天都足够忙了,可闲下来的时候脑子想的还是红薯、画室、以及那个人。
她讨厌自己这种状态,别人走得干净潇洒,自己却兀自在以前里徘徊,真的特别没出息。
于是两个月之后,她身旁多了个艺术系的大美女,她讨厌别人死皮赖脸黏着她,但这个女生不是,特别有分寸,很会在细节上照顾人,性格温柔而张扬,扬起唇角笑的时候明媚漂亮。
女生叫成襄,是美院的大二学生,她时常给蒲宁看自己画的画,眸子弯起,“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我的老师办了个画展,我想和你一块儿去看。”
蒲宁答应了。
成襄说,“没想到你也很喜欢画画,我遇见过数学系和物理系的一些女生,好像每天都在钻研实验做题这些,没有别的兴趣爱好。”
蒲宁,“我也不太懂,我顶多……会削个铅笔。”
成襄稍稍凑近她,有些暧昧的姿势,唇角弯起,“那以后我画画的时候,能不能邀请你来我旁边削铅笔?有酬劳的。”
两人看完画展之后,接触频繁起来,宿舍那几个女生也都知道她俩的暧昧关系,有天蒲宁忙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才回去,熬夜追剧的两个舍友八卦兮兮来了句,“哟,又和成大美女约会去了吧?”
“那不然呢,还能跟谁?”另一个舍友附和。
蒲宁笑了笑,脱掉了外套,“别乱想,我们在图书馆忙论文呢。”
大学里不必所有情绪都小心翼翼地掩藏,她可以随心所欲和好感的人暧昧,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柜,可以无拘无束地表达自己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