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顺从,”周谦笑道,林水砺家财万贯,那个疯子又需要钱,首先便拉林水砺入伙。
林水砺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他还好声好气地劝人及时收手,不要做这种谋逆之事。
“疯子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把人抓到送到了地下和我关在一起。”
听周谦一口一个疯子,明显已经不把周诠当同胞兄弟看待,或许从他将身份互换开始,他们之间的亲情便一刀两断了。
当日的林水砺受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周谦闭眼就能听见林水砺的嚎叫声,时常萦绕在他心头,叫他睡着了也会被吓醒。
周谦晃着脑袋,想把一幕幕都甩出来。
赵月柏想起那两把沾了皮肉的梳子,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这几日和楚清打听了这种刑法,那时楚清照顾她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听,她当时自然连连点头答应,现在想起来就不该起这种好奇心。
这种刑罚极其残忍,先是用滚烫的开水浇在人的背上,过一段时间起了泡后,便用铁梳子在那人的背上用力剐蹭。皮肤本就脆弱,被开水浇过后与一团烂泥别无二致,用梳子一刮,轻轻松松就能划出好几道连皮带肉的血痕。
“你手里抓着的,是什么?”从方才她到这里开始,周谦的手里就一直紧紧攥着东西。
周谦犹疑了一会儿,纵使他对这个兄弟是恨的,但亲手拿出证据,无疑是他借手杀了他的兄弟。
娘,你原谅我。
他将手摊开,一张被叠好的纸露了出来。
赵月柏接过,小心翼翼地展开,原来是调任文书,末端还印着一个旧红的手指印和官印。
纸张黄旧,有些年头。
朝中调任官员,上一级的部门会开一纸文书以作为凭证,手指印是用来对照人的。
尽管两个人是双生子,但两人的手指印并不相同。
只要拿去一比对,就能打假了。
“他一直想找这个东西,却不知道早就被我收起来了。”周谦低沉道,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直接瘫倒在地面。
“多谢。”赵月柏把文书重新叠好,将其收入袖中。
“我知道身为叛王旧党,我可能也会被捕,”周谦仰面两眼发直,盯着地窖的顶端。
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走入另一个牢笼,他也习惯了。
赵月柏坐着,比躺着的周谦高一大截,她自上而下地俯视他。
对这种事情,她并不能轻易承诺,否则,有人会生气的。
更何况,按律本就应当如此。
乍然间,周谦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后知后觉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和端王楚炬有关的?”
方才他太着急,一不小心将自己也说了出来,他本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赵月柏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边。
“您是上边派来的人?”
上边的人?赵月柏想了想,她确实是上边的人,便点了点头。
楚清可不是上边么?她不就是她的人吗?
赵月柏见了解得差不多了,便挥手让他先停下,转头冷笑一声,对上马枫那张颓靡的脸问道:“轮到你了,为何动手?”
马枫低下眼,脸上的刀疤因细小的动作微微颤动,他极少笑,笑起来也格外凶狠难看,像个十足的恶人。
此时他就呵呵地惨笑起来,眼低深处藏了一丝怨念:“我只是怕大人全都告诉你之后,要进暗无天日的牢里。”
赵月柏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前蹲下,直视着他的双眼,冷冷道:“真若如此,也与其他人无关,全因你等入了歧途,是你们自己的事。”
“你若觉得呆在大牢里也是呆,呆在周诠的床底也是呆,那我就如了你们的愿,把你们一起再送入床底。”
马枫无力地垂着头。
尽管都是暗无天日,牢里好歹还多了一丝人气。
第72章 拿下
“我也不想对你们怎么样, 马枫,”赵月柏冷眼看他:“你安分点。”
说罢让周梧放开他,周梧觉得不解气, 又踹了他一脚,“知恩不报,反咬一口。”
马枫一言不发, 他并不认为自己一心为主有错,却也找不到话来辩解。
地窖的门方才被周梧拿开, 并没有掩住, 一道光打下,赵月柏这才简单地环视整个地窖内部。
空间不算大,一桌一毯一被,算是周谦这几天生活的全部。
虽然简略,却比地洞里好上太多。
不管怎么样,周谦拿出文书来,多多少少也能抵一部分过。
赵月柏爬上梯子,出了地窖,地面的空气较之地窖更加清新,浑身畅快许多。
***
时间一晃到了两天后的夜里。
赵月柏卷起被子在床榻上滚到楚清的身边揽住人就要休息,却被一根细长食指轻轻抵住:“忘了和你说,今晚出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