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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们做什么?”先前提醒沈溱的小姑娘,扯了扯身为厨娘的娘亲袖子问。
在主家设宴时做了道来客忌口的吃食,导致对方身体不适,主家为了平息贵客怨气,先是差人拖下去打板子,而后将厨娘一家三口发卖了。
动手的下人与这一家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是以对男人以身相替抗下三十大板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期间也有放水,怕真把他打死了。
最后人是没死,但也快半残了。
牙行是不可能花钱给救治的,但看在母女俩的份上,也没将男人扫地出门。
毕竟,有这么一个累赘,母女俩更会乖乖听话。
若是碰到和善的主家,可能会打包买下一家三口。
事实证明,人牙子算得没错。
此时此刻,一家三口拿着到手的三十两银子,正商量着接下来的安排。
“先找大夫给你爹看看,然后寻个住处安顿下来,娘再想办法。”殷娘子嘴上说再想办法,实际上在戚渺开口那一刻,就有了主意。
她原先从没想过能被放出府,只一心一意伺候主家,对在大户人家当厨娘,干着体面的差事,也觉得很满足。
可经此一遭,方才意识到为奴为婢,小命就在主人的一念之间。
如今有了脱离奴籍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抓紧了。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归是要试试,才知道成不成。
看这次的主家,不像是个狠心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没能顺利赎身,也不会太惨吧?
不仅是她,旁人也是这般想的。
如今的境遇,比之在牙行可好太多了。
手头上有本金,只需要再想个赚钱法子,便能自由了。
可赚钱的法子,哪有那么容易寻得?
大半的男人除了有一股子蛮力,就剩下一副稍显强健的体魄了,上山下地不成问题,做买卖,还
真是老大难。
余下要么年纪轻,阅历浅,能干些杂役、跑腿的活;要么身体多多少少有点毛病,看大夫还是不小的开销。
女人们大差不差,让她们抛头露面倒是不算什么了.....
沈溱与这些人恰好相反,她一肚子主意,却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实践。
三天后,当百家镖局大掌柜陈克,亲自率穿戴一新的镖队,护送沈溱回江路郡之时,寻平县突然多了好些摊贩、货郎。
前者兜售吃食为主,现烹特卤、糕点饮品,应有尽有;
有些本事在身的,还当街表演起杂技、绝活挣打赏银子;
卖货郎普遍有力气,每日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出城入乡,担子里有梳子、胭脂、玩具、糖果、针线……可谓是移动的杂货铺。
但要论生意最好的,当属厨娘这处。
她做卤味是一绝。
便宜的猪下水,清洗干净卤制出锅,一条街的人都闻着味来。
前车之鉴,厨娘忙将用料是猪下水告知食客,果真有不少人被劝退,她并不气馁反倒松了一口气。
戚渺不介意这,主要也是馋这口了,便要了一份,最后还建议她到路记酒肆去问问,对方要不要买做下酒菜。
酒好,配卤味更好。
猪下水上不了台面,就换成猪头肉、肘子呗。
她似是随口一说,却让牟足了劲挣钱的这帮子人,有了更多法子。
除了酒肆可能需要,酒楼想必也有需求。
卤味塞进大饼里,就成了卤肉饼,放进馒头里,那就是卤肉包子......厨艺一般的人,也有了章程。
就这么地,小本生意一点点做了起来。
从牙行出来的这批人互不干涉、互相帮衬,倒也和谐。
士农工商,商贾低贱。但凡有地的平头百姓,都不会弃农从商,所以,经商之人更多是本就有些家底的,或能租或能买铺面的富户乡绅,有钱的越有钱,种地的代代种地......
一波又一波小贩的出现,不可避免地影响到部分商户生意,可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些人的卖身契还在戚渺手里头,换句话说,他们的东家都是戚渺。
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正打算开米行的戚渺:sorry,我什么都想试试。
在她寻觅合适人选的时候,王虎登门了。
这位当初见到戚磊,哦不,是杨磊就叽叽歪歪的少年,此刻脸上满是疑惑和焦急之色。
“东家,外头那位叫王虎的学子是少爷的友人,这些天一直求着我带他来找少爷。”葛春生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没料到他会偷偷跟在身后,还望东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