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次充好的计划在最后关头败露,运粮队负责人下意识后退半步,一时半会,他还真想不到应对之法。
“素闻钱家生财有道,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相较周遭男子,张翠芝的身形可谓瘦弱,说话时在甲板上莲步轻移,却很有压迫感。
“你、你别胡说,我们运来的粮,都由你们的人在铺子里亲自确认过,钱货两清,如今几乎都搬上船了,就算有问题,也是你们自己人动的手脚,与我们无关,别想以此败坏钱家的名声。”
“钱货两清?”张翠芝不怒反笑,望向又一支运粮队道:“立刻派人去钱家粮铺,就说运上船的都变成陈粮,与钱家这笔买卖到此为止,不够的数,找申家米行补上,要快!
再将搬上来这些粮食通通丢下船,让大伙喊话是从钱家粮铺花了大价钱买的,若不嫌弃,见者有份……”
话音刚落,运粮队负责人的脸就白了一个度,顾不上其它,将最后一辆马车的粮袋卸下,快马加鞭赶往钱家。
一炷香后,钱家。
“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钱锟上前给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脚,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竟能办砸?
“少爷息怒,我、我也没料到她们还会再查一遍。”
“蠢货,我是不是早就吩咐过你,为求稳妥应该主动让其检验,如此不仅可以打消对方顾虑,还能顺利脱身,事后发现了,他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为什么不照做?你脑子是被驴踢了?本少爷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想到要便宜申家,老爷子知道后少不了敲打自己,钱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踹了他一脚。
男人被踹翻在地,又麻溜地跪好。“少爷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小的赶回来时安排人去阻挠传话那人了,这会肯定没到钱家粮铺,想必还有挽回的机会,少爷您……”
“闭嘴!”
钱锟揉了揉眉心,事已至此,如何力挽狂澜?
钱家是大粮商不假,但也要能把它们都换成真金白银啊!
一年到头能卖出的粮食基本有定数,余下囤积,一年又一年,陈粮已经达到惊人的数目。
买得起粮食的人,不爱吃陈粮,买不起的那些,想吃吃不上。
他当初去了底下两个镇历练,就是用了手段把陈粮卖出了新粮的价,不然,还真没法在本就稳固的钱家基业上再干出点成绩。
老爷子只看结果,不论过程,不管是哪个儿子接管家业,于他而言,能够为家族添砖加瓦,将其发展壮大的才是最合适人选。
想要脱颖而出,就得用非常手段。
只是,眼下这关,该如何过?
不能让到嘴的肥肉掉了,也绝不能便宜了申家……如此,只能“将错就错”了。
钱家粮铺。
“什么到此为止,不是说好了要全部吗?”掌柜疑惑,他明明是想着请示东家调派更多粮食过来,左右铺子里有多少储粮买家不知道,要卖当然是卖得越多越好了。
不过,能不能如此行事,还得东家定夺。
事出反常必有妖,东家消息灵通,周边各郡县是否缺粮,要不要待价而沽……掌柜心里是没底的。
派去请示的人附耳告知东家将此事交由小少爷处置,掌柜瞬间安心了。
有少东家出马,他从旁辅助便可。
没想到,简单的一件事变复杂,好好的一桩买卖硬是折腾没了。
掌柜心里五味杂陈,未来少东家咋想的?
虽没有轻眼见亲耳闻,但掌柜清楚,无人支使,底下人没胆子乱来。
而能支使他们的人,除了东家,那就是……
短短数息间,掌柜脑子里闪过诸多念头,刚要开口劝慰,就听方才还相谈
甚欢的一群人回了个“好”站起身往外走去。
掌柜:!!!不多问两句?也不听解释?这么草率的吗?
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之所以选择钱家粮铺,不是看重实力,不是有意为之,而是离城门口最近。
“诸位且慢,此事指定有误会,铺子里的粮食你们都看过了,陈粮和新粮一眼就能辨认出,怎么可能到了船上就变了?
诸位若是信得过我,且一道前往埠头查明缘由,余下粮食在上船前检查确认,如何?”
十人采买粮食小商队对了对视线,最终同意了这个方案。
只走了两条街,伺候钱锟的小厮上了掌柜马车,临出城前,又下了马车,回了钱家。
……
与此同时,下辖各县的钱家粮铺,无一例外接到了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