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到这把年纪,她们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浅,廖杏姑也听出来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女管事,显然是不想留用她们了。
其实,几人来之前就想来了各种应对法子。
一句话概括,那就是,蹭吃蹭喝、胡搅蛮缠,能成成,不成也不亏。
眼瞅就要入冬了,家家户户都想着多囤些吃穿嚼用的东西,除了庄稼地里长的,那就是想办法挣银子买了。
她们其实还是很希望找到一份活计,挣多挣少先不论,最重要是填饱肚子。
她们但凡少吃一口,子子孙孙就能多分一口。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旁边坐着的廖巧姑伸手一摸,什么都没了,直接给了小妹一个白眼。
年轻时候就贪嘴,老了还是这般,过分!
廖杏姑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抬头望天一脸无辜。
坐在上首的尤曼娘,将两人的眉眼官司看得一清二楚,念着几人是第一批上门,一大早奔波扑了个空,八成得饿着肚子回去,干脆吩咐人再端来些裹腹的东西。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想必很快就能将人打发走。
没想到,五人得知还有吃的喝的时,更加卖力自荐了,连年轻时上山下地的事都拿出来说,仿佛现在的她们,也有当年一样的体力。
尤曼娘扶额苦笑,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婶子们静一静,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但是很抱歉,你们不符合我们药庄招人的要求,回去后村子里若是有其他女子想来,还得辛苦……”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耿秀秀冷不丁地插了一句:“怎么不符合了?嫌我们老?”
尤曼娘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毕竟是长辈,又是远道而来,她总不能点头赞同:对对对,就是嫌弃你们年纪大,要不起。
可此刻的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耿秀秀自己用帕子包好揣进怀中的那份吃食,不紧不慢道:“你们药庄说了只要女子,我们年纪再大,那也是女子啊!”
耿二花愣了一下,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瞧不起老婆子你早说啊!”下次还来,嘿嘿。
尤曼娘眉头一皱,脸色有些难看。“婶子们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不管是什么地方招人,要不要留用都是主家说了算。
我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庄子上干的是精细活,要的是耳聪目明的女子,年纪大小与否是其次,关键是能否胜任。
几位辛苦前来,我也好生招待了,如果再不依不饶……”
“姑娘你别恼,我们也是太想留下来了,好不容易等到个机会,还指明要女子,这种好事一旦错过,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像我们这种靠天吃饭,饱一顿饥一顿的,也盼着有朝一日,能像姑娘你一样,稳稳当当地过日子。
方才我们几个说的话有些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都是乡里乡亲的,虽说隔了两座山,但我们后丘也有好几个嫁娶凹山村人的,说起来,也是沾亲带故,别见怪,我们几个老婆子今儿来这一趟也算是享到福了,连吃带拿怪不好意思的。”
耿大花一番掏心掏肺的言论下来,尤曼娘也恢复了最初的神色。
“婶子们是后丘来的?那这一路可够辛苦的。”幸好又给了吃食,不然半路饿晕了,又会是一桩麻烦事。
“我们打小走惯了山路,倒也不觉得辛苦。”耿大花乐呵呵地笑,全然是温和亲切的知心大娘形象。
“大姐,我们真就这么回去了?明明是她们说了女的就行……”耿二花耷拉着脸,像是很不情愿,说话间还觑了尤曼娘一眼。
“行了,人家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我们不能蹬鼻子上脸,免得丢了我们后丘人的脸。”
可算有个通情达理的人,尤曼娘松了口气,作势送客。
没想到,这边刚消停,廖氏两姐妹又闹起来了。
“不可能,我不走!好不容易来了,再翻山越岭回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来都来了,再怎么也得让人歇歇脚吧?”然后吃顿便饭,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带走更多东西。
想到这,廖巧姑嘿嘿笑了。
伴随着她有些瘆人的笑声,廖杏姑瘫在椅子上哎呦哎呦起来,耿秀秀焦急地关心道:
“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来时摔伤了的那
条腿又疼了?
我都说了让你小心点,偏生不听。这下好了,马上就要离开,回去还得走上一个时辰,你可别真出什么事,到时候你那几个儿子不得把我们活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