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些医馆的大夫当众扎死人都没事,这回怎么闹这么大?”
“说起来,还是太贪财惹的祸,高价卖汤药防治疫病,没有用不说,还闹出人命,连带着被查出药材有问题,搞得我们日子都跟着难熬起来,这回只找了个小药堂,还被压了一成的价。”
矮个男人越说越气,卖的价越低,他分到手的就越少。
“什么?一成?他怎么不去抢?”
“真黑啊!我们辛辛苦苦运过来,随随便便就降了一成,那可是十几两银子啊!”
“谁说不是呢,还好意思叫什么积善堂,我看该改成缺德堂才对。”
“六哥,就没有其它更合适的买家了吗?”
“其它药铺还不如缺德堂呢,吃不下这批货就算了,还敢砍掉一半的价,真是想钱想疯了,这鬼地方,真不能来了。”
“一半?官老爷们该把它们一锅端了才是,留下来祸害谁啊?”
……
几人越说越来劲,一时半会难消停,齐老六干脆去查验了遍货。
回来时,已经上升到撸起袖子指天骂地了,唧唧歪歪吵得人头疼,他出言打断:“行了,都歇会吧,干完最后一票,我们也不会再同这些人打交道,管他们如何。”
“也对。”
“六哥英明。”
“六哥,我们以后干啥?”
几人不约而同支起了耳朵。
齐老六将右手抵住嘴,清咳了一声,才缓缓开口:“没想好。”
众人:“……”
翌日,一行七人如约出现在积善堂后门。
敲门声响没一会,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即是祁阳出现,将他们迎了进来。“没其他人了吧?”
齐老六:???第一句话不应该问货吗?
但他还是接了话茬。“四车货都带来了。”
“行,你们稍坐片刻,我去叫掌柜过来。”
“好。”齐老六等人朝不远处石凳走去。
很快,戚渺跟着祁阳来到后院,瞥见对方手里还拿了纸笔,齐老六有些诧异。
“按照昨天说好的价,都在这里了,数数。”在石桌上打开包袱,入目就是白花花的银子,祁阳笑眯眯开口。
矮个男人伸手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上头牙印清晰可见。其他人有样学样后,都龇牙咧嘴乐。
齐老六也不客套,起身数了起来,丁点不差。
“你们要的货已经送到,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先告退了。”说话间,将包袱裹了起来。
“我这还有笔买卖,想和齐老板谈。”戚渺启唇。
“什么买卖?”齐老六拎包袱的手一顿。
戚渺不慌不忙将手中拿着的纸笔放在包袱上,看清楚上头的字后,齐老六瞳孔一震。
卖身契?!
“齐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戚渺微微一笑,视线越过他,看向了其身后六人。“大呈律令禁货卖假药,轻则杖责、流放,重则处死。不知道凭这几车药材,官府会如何定你们的罪?”轻描淡写地说出毫不留情的话,青天白日也让人遍体生寒。
齐老六回以冷笑,身后几人怒目而视。“齐掌柜是想过河拆桥了?”
“非也非也,我一开始就说了,想同齐老板再做笔交易。”
齐老六咬紧腮帮子才没破口大骂,环顾了一圈,试图以此确认暗处是否隐藏着其他人。
“让他们出来吧,省得齐老板多虑。”见状,戚渺吩咐祁阳。
话音刚落,穿着百家镖局服饰的镖师们,便一个个显露身形,威慑力惊人。
齐老六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先礼后兵是吧?果然黑心!他真不该跑这一趟。
按捺住硬碰硬的心思,耐着性子与戚渺周旋。
“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吗?”
齐老六硬着头皮坐回原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这些弟兄上有老下有小,跟着我没过几天好日子,我只求掌柜你放过他们,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他认栽。
“六哥!”
“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走!”
“我也不走!”
……
“来都来了,当然是共进退。”看着他们变脸,戚渺笑容更深。
齐老六忍无可忍,猛地拍桌嚷道:“你可别忘了,这批药材现下在你们积善堂,真要闹到衙门去,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我们敢来新扈县,还敢带着它进城,你就没想想我们有没有倚仗?
不怕告诉你,自打碰了这玩意,我就没想着能够全身而退,这一路上也不太平,我们哥几个遇到的事多了去了,还真不怵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