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关心我们父子关系?”
路秦川受宠若惊,“不用担心,我是那么冲动的人么?”
“是啊,你不用冲动,没什么好吵的,”
孟礼好像多袒露一秒钟的善意就会死似的,秒开启阴阳怪气模式,“本来也没多大事,对吧?按你说法还是好事儿呢,对吧?”
“不是不是,”
路秦川连忙改口,“坏事,是坏事,也是大事,大坏事,好不好?我爸做得不对,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孟礼撇开脸,一脸牙疼的表情。
“嗯,你是好人儿,你宽宏大量,你不生气,就是有点烦,是不是?”
路秦川好一顿哄,又笑着说,“你今天倒愿意让我哄哄。”
孟礼大约是嫌腻歪,挥手赶人,活像赶苍蝇。
“行了,既然你说晚上之前就能搞定,那你搞吧。”又坐一会儿孟礼起身。
“你有事?”
“我得去华戏一趟,文教授约我今天聊本子。”孟礼翻出手机看时间。
路秦川提议:“我送你去吧?文教授我也认识。”
听见这话,孟礼不动了,僵硬了,尴尬了,张嘴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路秦川披上外衣:“说了是小事,仟夢要是这点事都要我坐镇,干脆关门大吉。”紧接着路秦川意识到什么,“?你不想让我见文教授?”
孟礼脚趾入地三尺,妄图解释:“文教授和青研班的人……”
“他们怎么了?”路秦川疑心地问。
“没什么。”孟礼闭上嘴闷头往外走。
“孟礼,”路
秦川拉住他,语速放慢又问一次,“文教授和青研班的人,怎么了?为什么不想我见他们?”
“说了啊,怕你忙嘛,怕耽误你的事。”孟礼有点不耐烦。
“或者说,”
路秦川执拗地说,“你是不想他们见到我?是什么,你在外面怎么说的?我和你的关系?”
“用着我说么?”
孟礼理直气壮,“狗仔不都写了吗?什么共筑爱巢,什么从毕业典礼到婚礼,别人不会看吗?”
“你急什么?”
路秦川莫名,紧接着恍然,“所以,在你那些老师同学面前,你是不是尽量撇清?”
孟礼噎一口气,被说中的感觉很不好,不过他不肯认虚,扬扬眉问:“你想让我怎么说?公开对我的事业不好,对你也不好,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那你也没必要完全否认吧?我过去露一面你都不肯?我有那么丢人?”路秦川手上力道不知不觉加重,捏着孟礼的手腕不肯松。
“不是丢人,”
孟礼越来越烦,“咱俩哐哐哐到外面同框,不是给你爸眼睛里扎针?他现在就到处找我麻烦,看多了不得发疯?”
“你别拿我爸说事,”
路秦川语气尽量平稳,“你根本不怕我爸,你只是不喜欢和我扯上关系。”
“路秦川,”
孟礼几次三番想拽开钳制无果,耐心彻底告罄,“你到底想吵什么?你到底——”
“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吗,”
路秦川打断他,“走到哪你都会牵着我,抓着我的手不放。现在呢,你以咱们俩的关系为耻。”
孟礼使劲摇头,拒绝被扯进回忆的泥沼。
孟礼:“咱俩有什么关系?你不说你重新追我吗?你追上了吗?你说说看,咱俩现在有什么关系?”
嗯,他说的,真的是很有道理,路秦川松开他的手腕。
“你去吧,”
路秦川回到办公桌后面,背对孟礼,不知道在桌面收拾一些什么东西,“文教授是华戏的泰斗,别迟到了,我。”
路秦川深吸一口气:“我让公司的车送你。”
争吵结束得猝不及防,但是孟礼没有更多时间陪路秦川掰扯,他真的快要迟到,草草答应一声,头也不回出去。
路秦川停下不知所谓的忙碌,茫然地坐在办公椅里,凝视桌子对面的空咖啡杯。
办公室的餐具也是顶级骨瓷,手机电筒对着照能透出光的那种,洁白无瑕,杯身绘制的描金玫瑰花团既富贵又高雅,杯托也描着金边,和搅拌匙的玫瑰金很搭。
它好白啊,为什么这么白?和刚刚它的使用者一样,那么白,那些嫌弃和排斥,那些利用和轻慢,都那么明白,那么无所顾忌,连掩饰都懒得施舍。
路秦川的视线无意识回拢,收到电脑屏幕上,孟礼这事儿网上还在吵,路秦川到洗手间抹把脸,回来集中心神收拾烂摊子。
算了。
路秦川劝自己,看看你爹给人家使的绊子,人家对你态度差点,迁怒到你,又有什么不可理解?人家赖好还愿意接受你的顺毛,还替你顾虑你和你爹的父子关系,还不够通情达理吗?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