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秦川费劲巴拉切完一盒四枚黄龙果,果瓤只有一小碗,端到客厅:“没问题,他们俩现在就怕你不肯麻烦他们。”
初八的事以后,林老板三番五次赔礼道歉,手底下公司里怎么有陆倾这样的货色,路秦川一五一十转达,孟礼表示一码归一码不赖别人,但也没别的话好说。怎么说?说没事儿,哥们不介意被下药?怎么说都不像话,正好,请他们帮忙备考吧,也算维系交情。
看见骨瓷小碗里晶莹剔透的果肉,孟礼脖子抻长又缩回去,重复几次还是踟蹰:“这东西含糖量有点大吧。”
“知道,”路秦川说,“吃不完剩下,我吃。”
黄龙果口感奇特,很甜很好吃也很贵,路秦川买的这盒还标着原产地哥伦比亚,一枚身价三位数,今天要不是凭着这盒子黄龙果,路秦川进不来28东。
孟礼接过去,开始吃。
客厅投影墙正在放一部老旧文艺片,孟礼坚信,演技这个东西,只有“技”不够,还要有东西可“演”,哪来这么多东西?个人的人生阅历是有限的,那就要多看,多读,多输入。
去华戏考班是追求“技”的提升,输入就没事儿在家多看看片子吧。
他要看,路秦川当然想陪着看,奈何几次提议都被否决,今天想出送水果的点子。
还行,贵点是贵点,也值了。
孟礼很自律,吃完小半碗遗憾停嘴,远远推开,路秦川慢条斯理接过,拿起勺子。
“你真吃啊?”孟礼尬住,“那勺子我用过啊?”
“不然呢,多浪费。”路秦川避重就轻一脸没事儿人。
“你赖好拿个干净勺子吧,你也太不讲究了。”
孟礼话音没落,路秦川已经送一勺子到嘴里,接着又是一勺,一勺接一勺。
“跟你讲究什么,”
路秦川直直迎上孟礼一言难尽的目光,“怎么了?这么贵,不吃完不浪费么。”
孟礼一脑门子黑线:“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以只削两个?你干什么都给剥开?”
“我买的,”路秦川摆事实讲道理,“我还不能尝一口吗?”
“能能能,”
孟礼耐心告罄直接摊开,“路大总裁,您回忆回忆,你最近是不是来得有点勤?”
“不是送饭就是送水果,各种借口,您回对门儿自己一个人待着能怎么样?有鬼吗?”
路秦川不言语,好像被黄龙果配酸奶迷住,不仅要用孟礼用过的勺子,还要边边角角舔一遍,目光流连在孟礼下半张脸。
那个目光很黏,比水果酸奶还黏乎,似乎不是在吃甜品或者勺子,而是在啃咬孟礼的嘴。
孟礼可不愿意平白被恶心,眼睛一闪指指楼上:“说真的,29什么时候有新住客?您也上去瞅瞅,别冷落新人。”
咔哒一声,精钢勺子磕在骨瓷碗壁上,路秦川放下碗。
黄龙果果瓤肉质丝滑,酸奶也算液体,不知道怎么混在一起就噎住嗓子口似的,噎得路秦川咳嗽,咳得惊天动地。
好歹咳完,路秦川来了这么一句:“你真觉得我能看上万会凌。”
“什么?”孟礼没听懂。
“他们,”
路秦川说话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捏着骨瓷碗的手指节泛出青色,“公司那些艺人,你真觉得我不挑么?”
要说就是一点脸皮子的事,一个撂不下,一个看不穿。
最后路秦川选择彻底抛弃脸面,低沉地说:“世斐这几套公寓,我送出去以后就没来过,不存在媒体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
孟礼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去年那回你当着我面儿去29层呢?上去干吹风吗?”
他的语气戏谑:“你当时跑上去干嘛呢?就是为了打我的脸?”
路秦川无言以对,狼狈地垂下眼。
好容易重整精神,路秦川眼巴巴的:“你现在打回来吧,我在你面前不要脸了。我真的,我没睡过那些人。”
“真假?”孟礼一脸惊讶,吹一声口哨,“我是不是得给你立个牌坊啊路总?”
他的眼睛里和语气里满满是恶劣,吊着的嘴唇又美又毒。
你把自己拆穿解剖,他也不告诉你信或者不信,你的自尊捧到他的面前,他当做笑料。
可他的笑脸这么明亮,这么的神采飞扬,整间客厅都变得亮堂,给你一种错觉,如果他能一直这么开心的话,你的脸面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是贩卖毒苹果的皇后,他的美貌他的武器他的恶毒,不甘心沉沦的人会付出代价。
可是心甘情愿臣服的人呢,无法接近。
他的嘴唇仿佛还沾着果肉的颜色,沾着昂贵果实鲜甜的气息,浸润地、肆无忌惮地张着,明明甜美诱惑,偏偏要说一些扎人心窝的话,亲吻不可能足够,要啃咬,要用牙齿碾刺,要尝到鲜血,或许才能稍微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