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尔的确有理由不拿出来,但他用这药做什么?
众人都在想,但转瞬意识到,他是个战士,还愁止痛药没有用武之地吗。
但阿方索学士作为爱洛斯的老师,他看到的,或许和旁人不同吧。
乌列尔想,大概是在那之后大家传出的,“爱洛斯王子对乌列尔大人也太好了……”
爱洛斯从前游历的机会不多,魔法材料许多都是阿方索学士为他收集的。
他的学生却清空整个仓库,只为给他的骑士制作止痛药。
更何况阿方索学士自己也是多年骑士出身,对一个需要主人制作止痛药随身携带的骑士,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他不知道,讨厌自己的阿方索学士,会对爱洛斯说什么。
如今的爱洛斯,会如何回应他呢?
只要一想到已经不再在乎他的爱洛斯,和阿方索学士带着冰冷的笑意,或者面无表情地谈论他。他就从心底里感到很冷,喝一口酒好了,再喝一口。
他原想着把剩下一点喝完,就装作没参与聚众饮酒默默回去大厅。
谁想到爱洛斯进到炼金室来找人。
阿方索学士一点儿也不虚与委蛇,他看不上乌列尔,就直言出来,包括爱洛斯不喜欢饮酒的人。
乌列尔哪里知道呢,他在心底为自己争取了一下:
从前爱洛斯根本没管束过他饮酒,爱洛斯从来不需要忍让任何人,真厌恶的话,不会不告诉他吧?
却没有一点底气。
阿方索学士是爱洛斯的老师,而他只是爱洛斯施舍的无数人里的其中一个,显然阿方索学士不会是乱说的,他比自己和爱洛斯相处更久。
想着,他紧紧靠上马车车厢的椅背。他觉得自己一身酒味,还是离对面的爱洛斯远一点点。
爱洛斯望过来。
没过多久,爱洛斯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药草茶。
乌列尔看到那杯茶,心中猛然一凛——处理过的木质材料,用法可以是泡在水里给对方喝下去。
乌列尔还记得从前爱洛斯对他讲解过的。
所以就是这杯茶吗?那份魔法材料做出来的,让他“忠诚”的药剂。
不喝,他绝对不能喝,乌列尔心中挣扎。
他如果失去了自己的意愿,行尸走肉一般,岂不就感受不到爱洛斯在身边了?
但如果这真的是爱洛斯想要的……他回忆起黛黛,黛黛似乎就很受宠爱,或许就因为她的个性不那么强烈?
可黛黛的性格向来如此,乌列尔靠学,确实是学不会的。
尽管只有他知道,他已经给出了自己全部的忠诚。
他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哀。
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世上的一切都是有时效的,包括人的信任与爱。
盯着那杯沉浮着药草叶子的深色的水,许久,乌列尔还是将它接了过来。
其实也还好,他既不会再多心,也不会再痛苦,又能让爱洛斯满意。
乌列尔劝慰着自己,沉默地将茶水一饮而尽。
好苦。
温热的。
有一股薄荷的气味。
他坐了一会儿,开始生效了吗?他望向爱洛斯,感觉也没什么变化,依然很清醒,很喜欢。
乌列尔想了想,顿时有些逃过一劫的侥幸。莫非自己足够忠诚,所以没什么变化?
在平稳行驶的马车上,只见爱洛斯拿着那只茶壶,继续给他自己也倒了一杯。
然后举到唇边……
嗯?
乌列尔茫然地看着爱洛斯自己也喝了一杯。
“怎么了?”爱洛斯偏头望向他,声音很柔和,“喝了那么多酒,开始不舒服了?”
“殿下方才,给我喝的……是什么?”
“我想你应该还是醉了的,先喝一点草药茶,免得胃不舒服。回去让厨房的人拿些面包和柠檬汁可能会更好……又或者,你要不要躺会儿?”
面对他迷茫的眼神,爱洛斯放下膝头的书,似乎想凑近他看看。
马车就在这时疾驰起来,爱洛斯原本就身体前倾着,此时摇晃一下向前跌去。
乌列尔连忙接住他,两个人重重摔进乌列尔的位置上。
茶壶倾洒,里面的茶水泼在身上,好在不烫。爱洛斯扶着乌列尔的肩膀,挨他很紧。
乌列尔身体僵硬地抱着他,想着的却是这一刻永不结束就好了。但爱洛斯很快起身,又拾起刚才掉落在椅子上的那只手帕包。
乌列尔一怔,指着手帕忍不住问出来,“所以刚才的茶里,没有这个吗?”
爱洛斯看了他半晌,忽然一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乌列尔不好意思答了,但他不想,也不意味这件事不会发生
“你以为那是这种东西泡出来的毒药,但还是喝了?”爱洛斯发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