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和厌烦:“你该庆幸你是我外甥。”
端王的亲卫立时将人拖了下去,守在附近的敬国公仆从们见状皆不敢拦,只能让人骑了快马京城寻国公和公主过来。
薛映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许久没能回过神来,直到外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他方才偏过头看向温承,慢慢问道:“你不需要怕他,对么?”
“对。”温承道。
“你不是白将军,你到底是谁?”薛映快要失去血色的薄唇似乎在轻轻颤抖,像是在用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等一个答案。
“我是先皇的同母胞弟,端王温承。”温承见薛映一双浅色的眸子氤氲着水雾,如同雨后的潭水,在听到自己答案的时候,积蓄的水汽像是再也耐不住,霎时滚落下来,看得人生出无限怜意,再说不出别的话。他轻轻蹭着薛映两颊的眼泪,将薛映揽进怀里,像哄孩子一样,道:“不要怕,没事了。”
半刻钟前,薛映与他撂狠话说,只是为了攀附他。可若真的只是攀附,那便该将所有人拖下水,而不是想着将人推出去,更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听到只言片语,便卸下防备靠进自己怀里轻声抽噎。
温承垂眸看着薛映身上的衣袍,将人哄了好一会儿,吩咐道:“备车,去拿件外裳来。”
等到周荃将衣服送来,温承见是一件披风,便兜头将薛映罩了起来,旋即俯身将人抱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今日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们坐在席间,听着敬国公世子挨打的惨叫声,看着端王将另一位新人直接抱走,全都面面相觑,皆无法掩饰住内心的惊愕。
第25章
温承抱着薛映进了马车,马车足够宽敞,他便没有将人放下,而是给薛映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让人靠好了。他还是如之前那般,轻轻地拍着薛映的后背。抽泣了好一阵子后,薛映大约是终于力竭,慢慢地睡着了。
一路送回王府中,温承将人安置在了床上,便坐在一旁,看着薛映似乎是被梦魇住了,时不时皱眉。直到人睡得安宁了,温承方才站起身,传大夫过来瞧瞧。
待听过医嘱,开了药后,温承原打算继续回去陪着薛映,周荃带着一封信走了过来:“栖县发生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先前他们为了尽快找到薛映,有的事情未及细查,故而留了人,弄清楚了每件事情的节点。温承接过信件,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向来鲜少流露情绪的他脸色明显冷了许多。
午后一直睡到傍晚,薛映醒了过来,看着头顶的床帐又换了副样子,慢慢地记起来之前的事情。他见到温承之后,便没忍住一直哭,哭得累了,而后就到了这里。
钟贵早已发现他醒了过来,上前笑道:“您醒了。”
薛映望着面前这个并不认识的人,面露疑惑,钟贵解释道:“王爷让我在这里守着您。大夫说过了,您不能劳神,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奴婢。”
闻言,薛映心里难免生出一阵疲倦。他最近的生活似乎总是这样,被关进那个院子里,又被关进这个院子里。总有人在看守自己,只是这位看守者态度要好上许多。
“您睡了这么久了,恐是饿了,奴婢已然让厨房备好了茶水果子,先垫一垫。”钟贵殷勤道。
饶是许久没有吃饭,薛映依旧没有胃口,他想问一句温承在哪里,可还是默默地咽下了,只是轻声道:“多谢。”
自从早上温承急急忙忙地出了府,钟贵的一颗心没放下来过,直到中午时王爷抱着一个穿着红色婚服的人回来,饶是他早年在宫里伺候,见过许多风浪,都不免吃了一惊。他找到周荃等人问了问,获知来龙去脉,猜到其中内情,擅长察言观色的他见薛映神情犹豫,便道:“您客气了。王爷先前一直守在这里,方才有事情才出去,待会还要回来和您一直用饭呢。”
“这里是哪儿?”薛映问道。
“自然是我们王爷的端王府。这间卧房,便是王爷在京城时候住的。”钟贵笑道。
他居然将自己直接带了进来?薛映心里纠结成一团乱麻,曾几何时,他做过最大胆的事情,便是在走投无路之时勾搭端王的下属。谁料阴差阳错的,他发现自己睡到的人其实是端王本人。
因最近情绪波动太大,重逢后他只顾着哭了,倒是没细想过这一点。此刻,薛映半靠在床上,回忆起他与温承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心里七上八下。天下人都知道端王十几岁时去了战乱频起的北疆,十年的功夫,便将进犯大胤的诸夷打得不敢再犯。
他没有成家,没有子女,一颗心皆系在了北疆上。他会想要这个孩子吗?薛映想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若是温承说不喜欢孩子,他能如何呢?可怖的念头一旦产生,便会缠绕人的心里,薛映他忽而觉得胃里一阵难受,刚想要喝口茶水压一压,门被从外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