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从上往下看的角度清晰地看到浓密纤长的睫毛,连眼睛里的晶体都一清二楚倒映在视网膜上。
很像一只优雅矜持的火焰色布偶猫,有点高冷,但真的熟悉亲近了就会不自觉向人敞开内心的柔软,时刻散发着纯白无辜的萌态。
所以说!是所有的小孩都这么可爱讨喜让人心软么!还是这就是独属于他的特例的特点呢?
兰波好怀念以前还不能掩饰自己的表情的亲友。
“果果,还要睡吗?”心怀美好想念的兰波接过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问道。
果果回答:“不。”他掀开被子下床,并没有多在乎身上的伤会因为他的动作而如何,也不觉得赤脚踩地的举动不合逻辑。
这倒让兰波有点无奈了。明明拖鞋就在地上,但完全被忽视存在,他将小小的拖鞋递到果果面前,提示说道:“果果,你忘记穿鞋了。”
果果反问他:“一定要吗?”
兰波点点头:“一定!我没有全铺地毯,地上很凉。”
早习惯赤脚行动的果果轻声应道:“……哦。”
虽然一听就知道不是很情愿,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青年丝毫不急,盯着小孩看着他将脚掌塞进拖鞋内,满意地说了句:“习惯了就好的。”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果果是这样认为的。
以前习惯了赤脚踩在坚硬冰冷的地面的自由感,现在就要习惯被柔软的鞋子禁锢双脚的束缚感。
不可否认,这很舒服,也只是失去了一点肢体自由,对果果来说影响不大。
兰波看出果果不适应,只是点了几句,“鞋子不只是在家里要穿,在外面也要穿。不穿万一踩到玻璃铁钉这些东西,不仅脚会痛会流血,还可能感染病毒、破伤风,会死的。”
以小见大,听得果果的脚趾蜷缩又放松。不得不说,对方未免太过担心他了点。
只是有着过来人经验的兰波不知他所想,轻柔地揉了揉小孩头顶的软发,“果果,先跟我去洗漱,等会去吃早餐。”
一大一小间隔十几厘米并行着,原本隐匿在果果心底深处的怀疑冒了个泡泡。兰波为什么要对他好呢!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理由对别人好,答案难道仅仅是因为牧神的仇人就要帮助牧神的试验品吗?
如果是那样,那么中原中也好像和他也是一类人……那为什么中原中也就要死呢?为什么兰波不喜欢中原中也呢?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果果就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因为其他的矛盾吧!
小小的脑瓜子,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跟着兰波来到洗漱间后,果果也放弃了对这件事的思考,他心道:‘外面的世界好复杂,好复杂。’
兰波瞧着果果的心不在焉发散思维的模样,以为他又不舒服了,“还好吗?”他将新牙刷递过去顺道一问。
“没事。”果果说着拿起沾着牙膏的牙刷塞在嘴里刷牙。
洗漱时,果果看着兰波在脸上涂上白色的东西,然后用一个奇怪的东西一点点刮掉,沙沙声不停响起。又见他双手捧起清水搓了搓脸,就又变回昨天见到的那个干净模样了。
果果不可思议地看着兰波光滑的下巴,说了句啼笑皆非的话:“兰波,为什么你脸上会长那些东西,而我却没有呢?”
这是到了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的环节了,对吧!
兰波有点尴尬,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个原理,他看着镜子里映出的好奇面孔,略微无奈地解释道:“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了。”
说着,兰波回忆起了教导保尔时痛并快乐的时光。十万个为什么很少发生,因为他会自己找书看,最多在遇到无法理解的地方来询问。
但奇奇怪怪的模仿行为,以及完全没有的日常常识,和各种概念理解偏差,才是糟糕生活的开始。见证了自己亲友的黑历史,现在又要见证果果的黑历史吗?
很显然这是不可避免的,就像爸妈碍于一些特殊原因无法告诉儿女正确的解释,只能绞尽脑汁用模棱两可的同义词替换原本释义一样为难。
果果对「长大」就一个概念——长高,可现在兰波的意思就是长大还会长其他奇怪的东西,还是有点吓到他的。
“我以后也会像你一样脸上长出奇怪的黑点,然后像你一样在脸上抹东西把那些讨厌的家伙弄没。”果果十分嫌弃,“好丑好怪……突然,我也不想长大了,我能就现在这样吗?我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反正没有我做不到的,那么长大不长大也不重要。”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能抵抗你的生理发育。”兰波心情复杂地看着果果,保尔好像也挺在意容貌和打扮的,一脉相传的颜控属性,他说:“男生长胡子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造成伤害也没有痛苦,相反有些人以此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