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和助手们贴墙站成一排,瑟瑟发抖。
不知道怎么的就惹怒了贵客,此刻没人想当那个炮灰开口询问。
接待室安静了许久,连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在这个过程中司瑜也慢慢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沙发上。
戚闻为什么不会有子女呢?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戚闻不该结婚生子,但这只是自己的主观意愿,而非客观事实。
戚闻并不喜欢男性,他骨子里是一个正经且循规蹈矩的人,如无意外,他本该认识一个聪慧漂亮地女人,和对方结婚,共同养育一个流着他们二人血液的孩子。
这听上去是一个平凡但幸福温馨的故事,但没由来的,司瑜阴暗地想,这份幸福绝非是戚闻的归宿。他应该和自己一样,离这些无聊的东西远一点。
是戚闻先闯入他的视野,那他们就应该一直纠缠下去,只要自己没喊停,戚闻就该乖乖呆在他身边,什么结婚生子、平凡的幸福都是扯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律师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司——”
律师还没来得及叫出完整的称呼,对方已经起身。
司瑜拉开玻璃门,带风地走了出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能看见一片黑色的衣角了。
接着从外面传来一个听上去不太高兴的声音:“把补充条款加上。”
司瑜终于从事务所脱身,一出来便要司机直接驱车回庄园,连公司都没有落脚。
他现在以身体抱恙为由,公司的事基本上都分给了几个从华尔街高薪聘请回来的副手,许诺他们年底共同参与集团分红,一切事务由他们全权负责,叫他们没有特别紧急的事不要打搅自己。
毕竟这段时间戚闻好像很紧张他的样子,连学校都不去了,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守在床前满脸关怀的模样,实在是有趣。
今天他出来办事是瞒着戚闻的。
他想知道戚闻猝不及防地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关于成为了他唯一的指定继承人这件事。
想到这里,司瑜一肚子的火气也是散了大半,等着回家让戚闻陪他吃午餐。虽然已经半下午了。
但只要他要求,戚闻什么都不会拒绝,不是么?
冬天是真的来了,庄园门前的两排梧桐树秃得只剩枝干了。
今年初冬似乎格外的冷,风灌进外套里像是要往骨头缝里钻,司瑜拢了拢风衣,庆幸今早上出门前戚闻非要他加上这件外套。
他做事总是这样谨密周全,司瑜快要怀疑他能预卜先知了。
司瑜体质偏寒,怕冷,才初冬庄园别墅里的壁炉就已经燃了起来。一进家门就把外套挂了起来,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高档手工衬衫。
往常这个时候,戚闻已经拿着家居的针织开衫过来披在他的身上了。戚闻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一直对风湿老寒腿之类的疾病十分重视,从来不让司瑜贪凉,自己更是以身作则。
然而今天别墅里静得离奇。
到家四分钟都没有一点动静,司瑜四处看了看都没看到戚闻的影子,索性把管家找来问。
“阿闻少爷午饭后就出门了,抱歉司先生,我并没有打听到阿闻少爷的动向。”管家对于自己的失责有些自惭。
司瑜向来会对失去戚闻的行踪这件事感到烦躁,他屈肘抵在沙发的扶手上,和管家说:“给他打电话。”
“无论他在哪里,马上回来。”
“好的司先生。”
十分钟后,听筒那边一遍又一遍地传来无法接通的提醒,司瑜让管家下去,换了自己的手机亲自打,最后等来了戚闻手机关机的提醒。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阿闻少爷不在家,所有佣人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空荡荡的别墅里竟然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壁炉白白燃着,闪着微弱的火星子,空气中的温度在司瑜把手机砸到地上的那一刻降到了冰点。
“戚闻,你好样的。”
现在连他的电话都敢不接了,欠收拾。
司瑜目光阴翳地盯着餐桌上插在花瓶里的还带着晨露的郁金香,错落有致,配色高级,一看就是戚闻的手笔。半晌,他走过去把花枝一气倒了出来,徒手从中间生生折开,将花瓣撵得稀碎,鲜艳的汁液顺着修长的手指浸染、滴落,妖艳而诡谲。
“吴伯,让吴远去查,戚闻去了哪里。”
吴管家的孙子吴远表面上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司,实际上一直在为司瑜做事,一些偏门左道或者经营社会关系。
“好的,我马上让吴远去办。”
吴管家暗地里替阿闻少爷捏了一把汗,顺便在心中祈祷阿闻少爷能抽空往家里回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