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杜鹃的鸟嘴里面,喊出口的,居然是少女声音。
如此温柔,和前些日子,她看见的女子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和杜鹃鸟眼泪一起落下的,是她额头上的血。
羽梨受了重伤。
因为她体型本来就大,现在,渗出来的血几乎像是小溪,源源不断流出来。
在柏凝眼里,便是血河落九天。
甚至于柏凝怀疑,要是羽梨再流一会儿血,她为花栖枝找到的藏身洞穴,便会被淹没。
需要重新换个地方。
柏凝想着,假装没有看见眼前的鸟,转身,往洞穴走去。
“师傅,你为什么这么无情?”
羽梨声音受伤,听起来悲痛欲绝。
柏凝依旧冷淡。
“灵羽仙姑的师傅,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她往里走,刚走了没几步,便感受到炽热逼人。
回头一看。
洞穴已经被火焰堵住,火势朝着里面蔓延,洞穴里面温度极速升高——羽梨想要将里面的人给烧死!
好巧不巧,柏凝这个身体,该死的怕火!
好好好,嘴上叫师傅,立即又放火烧她是吧。
柏凝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只是跑得更快,和火焰赛跑。
山洞内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柏凝感觉道身上的黑袍已经被焚毁,后背的黑水开始蒸发。
水雾在山洞之间蜜弥漫,叫山洞内的温度更热,好似一个巨大蒸笼,即将把人给蒸熟。
柏凝不敢停下来。
她现在甚至找不到一点东西,来做手中剑。
入眼的一切都过于烫手,她只能勉强躲避。
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赶在自己被火蒸发之前,扑到花栖枝身边。
身体越来越轻,柏凝意识到,自己现在绝大部分的黑水,都已经化作水雾。只有薄薄的一点点,勉强能够凝聚成水滴。
随之身形渐渐变薄,柏凝的意识也逐渐恍惚。
似乎意识和意志,也跟着水雾一起消散。
——真是奇怪的反应啊。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和其他傀儡的区别。以及花栖枝究竟瞒了自己什么,怎么能消散呢?
柏凝扛着热浪,将自己最后一点水滴化作水雾,将昏睡的花栖枝笼罩,而后立即消失在洞穴之中。
大火将山洞内烧毁,草木不剩半分。
等到柏凝带着花栖枝出现在生死海的时候,她的身形已经极剧缩水,几乎无法凝成水滴。
可以说,能够将花栖枝带回来,已经耗尽了柏凝最后一点力气。
她甚至来不及将花栖枝送进半月山庄,便带着人一起,坠入生死海中。
大量的黑水朝着柏凝汇聚而来,将她已经快蒸发的身体再度凝聚、并且和过去相比,会更加厚重一些。
似乎多了几分生命力在里面。
柏凝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她只是缓缓呼吸,感受灵力在体内流转,曾经一些旧疾,也有好转迹象——等等,她哪里来的旧疾?
她身体是水做的,健康得很!
柏凝终于睁开眼,将自己的意识投放在整个生死海里面。
终于在生死海的深处,找到了沉睡的花栖枝。
她在生死海最深处。
没有光源、没有生命,水草、虾蟹更是不见踪迹。
但她此时安静地悬浮其中,整个人距离海底有约莫三尺的距离,不知名的光源将其包裹,散发着柔和的光。
借着这抹光,柏凝可以清楚看见,花栖枝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曾经结疤的地方,长出新肉,疤痕脱落,肌肤白皙细腻。
而柏凝则是能够感受到,手、脚、小腹、琵琶骨传来的,暖暖的、痒痒的感觉。
是新肉在生长,旧伤在痊愈。
柏凝守在花栖枝旁边,仔细看着她身上,试图找到其发光源:显而易见,她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身体变化,而跟着痊愈。
只是这黑黢黢的生死海里面,能藏着什么呢?
她好奇地左看右看。
就差把花栖枝翻个身,找看看宝物是不是藏她头发丝里面。
掘地三尺,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莫名其妙的痊愈吗?
柏凝不认为,天底下会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变化。
就像是众人对她的态度变化,都是有缘由的。
所以现在花栖枝是遇见了什么呢?
柏凝思考着,认真地打量着,就这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只是看见花栖枝身上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像是落入黑水的月亮,没有乌云,却无法散发真正的光。
唯有她也沉入黑水之中,才能目睹这月亮。
柏凝脑海里面刚冒出这个念头,突然看之间,一直沉睡的女人,缓缓睁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