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遥脚步一虚,堪堪扶住床边才稳住身形。
直至最后一刀落下,云清体内再无白气冒出。白遥向后踉跄,倒在椅子上,忍不住咳了几声,喉中涌上一股铁锈味。
白遥连忙喝了几口鸡汤,将血咽了回去,又双手颤抖地抓了个鸡蛋,吞下。
白遥唇色苍白,却莫名笑了一声,还活着,都还活着。
她静静地躺在椅子上,感受着呼吸,一个小时后,感到身上恢复了些力气。
将手腕缠上准备好的纱布,放下衣袖遮住。又静坐了半小时后,白遥整理好物件,扬起笑,走向门边,将门打开。天已经黑了。
“怎么样了?”玉玲儿急问。
“睡一晚,别吵她,明天就醒。”白遥说,将门轻轻带上。
没有再多说什么,往木屋走去。只是几人看得出来她脸色很不对劲。白遥脚下不稳,女鬼立马扶住,她感觉得到,白遥身子像是轻了不少。
女鬼对玉玲儿说:“去照顾云清吧,我送她回去休息。”
回到木屋,白遥便躺下,一句话不说,额上冒出虚汗。女鬼拿出布料,出去沾水,回来时白遥已经睡着,她上前将虚汗擦去,守在床边。
没过多久,玉玲儿陪同族长和两位长老到了木屋。
“白遥怎么样?”玉玲儿问。
女鬼看了眼她旁边的三位老者,摇头示意,玉玲儿立马了然。
“也不知道白遥怎么样了?”玉玲儿说,上前查看,见她已经睡下。
“白遥没事吧?”玉玲儿小声问。
“回来就睡下了,看脸色不是很好。”女鬼道。
云重与两位长老上前,眼神复杂地看着床上睡着的白遥,感激之余也有敬佩。
“她的样子,不像没事。”遂平道。
罗云支仔细看了看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递给玉玲儿。
“这是……云还丹。”玉玲儿说。
女鬼瞧了眼那颗药丸,药丸暗红,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让她服下吧,也许能有所帮助。”罗云支道。
云重本想守在木屋,直到白遥醒来,他要亲自感谢。女鬼示意玉玲儿让他们先离开,他们在这,反倒是种妨碍。
玉玲儿于是找了个理由让他们离开了。
女鬼说:“有被子吗?找一床被子来。”
玉玲儿动作很快,女鬼接过,将被子仔细盖在白遥身上,抬起她的手放进被中时,露出手腕红白两色纱布。
血。
女鬼身子一怔,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有我就行,你回去守着云清吧,她身体虚弱,也需要人照顾。”女鬼说。
“好,那我待会儿再过来。”
等玉玲儿走后,女鬼解下白遥手腕纱布,露出道道可怖伤痕。她凝着呼吸,别开眼不敢细看。而后,再稍稍拉起另一边的衣袖,手腕处一样缠着厚厚的纱布,血一样渗出染红。
女鬼心上泛酸。起身,去白遥包中取出干净的纱布,小心为她换上。
女鬼坐在床边,盯了白遥许久,眼前女孩越来越让她看不明白了。
半夜,白遥眉心紧皱,额上虚汗细密,嘴唇微张,说着什么,但含糊不清。
她做梦了,一场关于过去的噩梦。
第12章
梦中,场景虚幻多变。
“阿遥最乖了,妈今天回来给你带糖吃。”是她母亲的声音。
一阵嘈杂后,是村民齐声喊着让她滚出云盘村,他父亲跪在为首那人面前,苦苦哀求:“先生,我家阿遥最懂事了,她还是个小孩子,怎么会引来不干净的东西,您一定算错了。”
白遥看见,一群村民每日在她家外吵嚷,村干部也阻止不了,拿石头砸她家的,拿大粪泼她家人的,冲她门口吐痰的,各色各样。
家中不安将她父母折腾得精疲力尽,对她,也少了以往的维护。只有一道佝偻的身影,始终挡在她身前。
于是,她看见年幼的自己,趁着月色,离开了云盘村。至今已经十一年了。
女鬼拧干毛巾,为她擦去汗水。
“我不是……我不是的……”
白遥一瞬间惊醒,轻喘着气,还好,只是一场梦。
瞥见床边女鬼瞧着她,眼神有几许复杂:“做噩梦了?”
白遥轻松道:“没有,我能做什么噩梦,哪只鬼敢入我的梦吓我啊。”
“是吗?那是我幻听了?”
“我,说了什么梦话啊?”
“你说你不是,你不是什么?”
白遥松了口气,接着笑道:“我饿了。”
女鬼冷哼一声,起身去端玉玲儿不久前送来的热汤和鸡肉,随手放在床边板子上,汤却没洒出半点。
是鸡肉!真香啊。
白遥要起身,撑着手肘,手腕处不动没感觉,一不小心就疼得厉害,跟断了似的。女鬼扶着她坐起身,再绕到另一边床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