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你胡说啥,就你莽莽撞撞的。”旁边的一个身穿动物皮袄的大叔嬉笑着拆台。
名为阿普的小孩才不过十岁的样子,闻言涨红了脸,腮帮子鼓了鼓,对上李礽的目光后,实现飘飘忽忽,嘀咕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要给我姐姐送东西啊……”
“没有关系的,本来就是我站在了门口挡道了。”李礽说道,是他阻碍交通在前,怨不得别人,“不过,你下次不要这么急嘛,万一把自己磕着了怎么办?”
“我知道啦。”阿普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小孩看起来真小,跟奶团子一样,还好刚刚没有被自己碰坏,不然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有了这么一个打岔,大帐里凝滞的气氛重新流动起来,大家开始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只不过余光一直朝着这边撇着。
也正是因为被撞了一下,李礽已经一步踏进来,好了,不需要做决定,继续逛吧。
大帐里面也很朴实,想想也是,都统府都修得挺磕碜的,难道还能指望这里别有洞天吗?
当然,里面也并非全然没有装饰,顶上扎着白布,上面用蓝色染出了漂亮的花纹,四周的柱子上也缠着色彩绚烂的布条。
大帐里面摆的摊子很杂乱,大概是以最中间的那根柱子为中心点,一圈圈散开,将将三圈。
李礽从最外面一个摊子开始逛,想着要是能找到一些有特色的东西可以带回去给大家做礼物也是不错的。
不过,这摊子上的东西都很杂,皮毛和玉米一起卖,果子和草药一起卖,陶器和牙刷一起卖……
李礽转了几步,看到了阿普的摊子,他这摊子不一样,摆着些肉干和菜干,后面坐着一个身穿褐色的皮袄的姑娘。
阿普蹲在姑娘的身边,长长的双臂垂着,跟长臂猿一样,看到李礽过来,有点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旁边的姑娘应该就是他的姐姐了,两姐弟还挺像的,眼睛很圆,皮肤是小麦色,两颊上有两坨红晕,看到李礽后,她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刚刚我家阿普冲撞了您,他向来都是风风火火,毛手毛手的,还请您别跟他见劲儿。”
被姐姐这么一说,阿普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涨得通红起来,他想反驳,但是又死死地忍住了,把头扎下去。
“没事啦。”李礽说道,“我又没有受伤,他也不是故意的。”
姐姐抿唇笑了笑,道了声谢,一把薅过阿普拿在手中的小玩意儿,递过来,“这个就当做赔礼了。”
阿普的手跟着想抢回来,半路上硬生生刹住,又收了回去。
“不要了,这个太贵重了。”李礽忙不迭地拒绝道,他怎么能和小朋友抢东西呢,殊不知,他现在就是小小朋友。
这小孩生得白白嫩嫩,又懂礼乖巧,让姐姐的心都化了,这可比自己野小子弟弟好多了,顿时语气都软乎乎的温和,“这个东西不值当,兔子是阿普猎的,手工是阿妈缝制的,值不了什么。”
李礽上下打量了阿普一眼,忽地脑子里灵光一现,“这该不会是你猎到的第一只兔子吧?”
猎人一般会有保留战利品的习惯,沿着过来,有几个摊子上还真有这种皮毛缝制的小玩意儿,但是要是真的和姐姐说的一样随手可见,阿普也不会这么依依不舍,所以有可能这东西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极有可能是第一次狩猎到的猎物。
也不知道李礽的问话戳到了阿普哪里的痛脚,他的脸色发白,带着一点恼怒,大声道:“那又怎么样?就是我猎到的,也是我的第一只猎物。”
李礽被吼得一愣,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阿普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后面的德忠可见不得太子爷被这样欺负,挽起袖子上前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啊,明明是你撞了我家小主子在前,我家小主子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你不知感恩就算了,只不过问一句,你就吼人,真是狼……”
李礽扯了一下德忠的衣摆,制止了他。
阿普被德忠噼里啪啦地一顿指责,蔫哒哒地低下头,默不作声。
姐姐叹气,伸手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脑袋,解释道:“您别生气,阿普刚出生的时候,我阿爸就去世了,所以他不像其他的孩子有人教导,都是自学的捕猎技巧,所以能猎到猎物的年纪就偏大了些,他不是针对您生气的。”
李礽理解了一下姐姐这个话,就说阿普年幼失怙,所以没有人教他如何狩猎,对比其他的孩子,学会狩猎的时间会晚一些,心里比较受打击,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格外介意别人谈起这件事?
“这又什么关系呢?”李礽说道,能猎到兔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啊,就算三十岁学会这件事也很厉害啊,“只要能猎到猎物,就很厉害啊,况且还是自己领悟的,要是我大哥知道了,可得敬佩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