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礽从椅子上滑下来,拍拍椅子,“曹叔叔坐着抱我就成。”
曹寅还没有说话,李礽就感到自己被一双大手拎起来,放进怀里。
儿子什么的,还是自己抱着比较好,康熙对着曹寅笑笑,“你坐吧,不然保成总惦记着这件事。”
曹寅咽了一下口水,他怎么觉得皇上这白森森的牙花子看起来有些吓人,而且他坐的也不是什么椅子,是大张着的虎口。
“奴才……多谢,多谢了。”曹寅干巴巴地谢恩,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如坐针毡。
坐定之后,大家的注意力便全部都放在了前来看诊的人身上,想要见证一下这个神奇灭邪风之法。
第一个看诊的人砍柴之时把自己的手侧面割出了一条大口子,伤口不深,未伤及骨头,但是削去一块肉,创面不小。
看诊大夫瞧了一眼,看向陈医女,陈医女点点头,大夫说道:“你这个伤势不眼中,但是伤口面积比较大,需要清洗之后,才能上药。”
“要钱吗?”那人第一反应便是问钱的事情。
端看他外形,四十岁,身形消瘦,微微弓着腰,一身麻衣,还打了好几个补丁,而且砍柴,显然不是有钱之人。
“看诊、清创都不要钱,只需要付白药的钱。”大夫说道。
“那成,那成。”病人连连说道,只是白药,那还是负担得起。
清创这种事肯定不在外堂进行,病人跟着小药童去了后堂,没多久就听到了一声惨叫。
正是刚刚进去的那个人。
这叫声,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纷纷踮着脚朝后堂看去,只看到了厚重门帘。
之后又是两声叫。
陈医女神色镇定地解释道:“原先清创是用清水,如今换了一种药水,效果更好,不过使用时,令人觉得刺痛难忍。”
这么一解释,大家倒还能接受,但仍然免不了议论纷纷,毕竟这惨叫声可太瘆人了。
连李礽都被吓了一哆嗦,忘记了,酒精的刺激性非常大,不同于碘酒的温和。
“若是觉得不想用,也可以不用的。”陈医女说道。
大概是这叫声太惨了,接下来的两个人都选择了普通的治疗手段,但是清洗伤口时,还是免不了叫了两声。
等到第一个病人出来的时候,好几个人围上去,赶紧问问情况。
那中年人还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夫说了清创时候比较疼,没做好心理准备,叫出了声,之后稍微好了点。”
这么一说,大家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些,之后各人有各人的选择,陈医女也不劝。
直到一个患者被抬了过来,这个病人约莫二十多岁,躺在一块小床板上,面色发白,嘴唇毫无血色,裸露在外面的左腿上有条巨大的伤口。
伤口长约半尺,皮肉外翻,红肿溃烂,有黄色黏稠的脓液渗出,连累着整条腿都浮肿着。
大夫一看这个情况,立马起身,撩起衣摆,蹲下去,闻了闻,有腐烂的味道,按了按,手感犹如烂泥,“这伤几天了?”
“约莫有二十天了,一直不见好。”说话的是个十分年轻的妇人,面露愁色,一边回话,一边揉眼睛。
“如何所伤?用了何药?”大夫继续问道,顺便把脉,探了一下温度,有些烫手
“修屋顶的时候摔下来,被树枝划伤了腿,落到了水塘里面。”妇人一板一眼地说道,“后面捞起来,擦干了伤口,上了些白药,但是不见好,后面让大夫来看了一次,说是用白药就行,可是,可是也不见好……”
说到这儿,妇人崩溃大哭,涕泗横流。
大夫起身,“你们来晚了,他的伤口已经严重溃烂,现在只有一种办法,将腐烂的肉全部割掉,清除创面。”
妇人忙道:“那就这个法子……只是,腿能不能保住?”
“不一定,目前还不知道溃烂有多深,要是深可见骨,恐怕很难。”大夫擦干净手,说道,“而且会非常疼,几乎是常人难以忍受的那种疼痛。”
这么说,妇人又开始犹豫了。
“相公,你打算如何?”妇人给躺着的年轻人擦擦汗,含着眼泪问道。
“我……我都听你的。”年轻人说道,感染的症状之一就是高烧,显然他现在神智并不清醒。
妇人看看年轻人的脸,又看看他的伤口,她犹豫的原因在于一旦男子残废之后,家里便没了支柱。
“我建议还是清创更为合适,否则他可能会因此丧命。”大夫提醒道。
这种情况在医学之上并不少见,而且就算是清创了,也不一定能保住他的命。
“那赶紧的吧。”妇人咬牙,下了决定。
“最近有新的药,专门用于此处,效果不错,但是疼痛加倍,不收取费用,可愿意尝试?”大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