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自报家门吗?”康熙问道。
“报了,他们不信呢。”李礽抠手指,他不止说了,还说得贼大声呢。
“谁?谁不信?”
“长恩表哥啊,他怎么可以酱紫哦?抢我的东西就算了,还不给钱!”李礽气得叉腰,“我是太子,我买东西都得花钱呢,凭什么他搬出汗阿玛和额娘的名头就不用给钱?”
长恩?康熙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法保的孙子,“是他动的手?”
“嗯嗯,他带了好多奴才,说要给我好看呢,要不是察岱表哥,我差点就见不到汗阿玛了,太可怕了。”李礽嘟囔道,虽然他有些夸大,但事实上要不是察岱,他要想全须全尾地脱身,怕是还有点难度的。
察觉到儿子语气中的害怕,康熙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了,保成别害怕。”
“还有,明明那些当差的都看到长恩表哥在闹事,一听说是赫舍里家的,转身就走,难道他们的俸禄是赫舍里氏发的吗?”李礽说道。
看那些人的模样,想来这种袖手旁观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儿他是太子,又有察岱解围,方才躲过一劫,那些平头百姓该如何呢?
“当差的?”康熙疑惑。
曹寅瞅准时机上前一步,“是九门提督下辖的步军衙门,当时他们人已经来了,奴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长恩少爷先声夺人提了赫舍里氏的大名,人就走了,都是奴才的错,才惊吓到太子。”
九门提督统领着京师的治安,是守卫京城的重要力量,却是因着黄毛小儿的一句话就被遣走,其中的问题不言而喻。
曹寅瞥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啧啧,算不上好看,太子爷的每句话都说到点子上,完全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
“汗阿玛,乌库妈妈和大哥会不会怪我啊,怪我没有保护好小荷包?”李礽嘀咕道,语气中充满了失落。
康熙……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安慰道:“不会的,他们心慈宽容,不会因为这个同你闹别扭的。”
李礽眼神一亮,“那就好,我好担心他们会生气啊,不过,等他们收到我买的礼物,肯定会原谅我的。”
“你还记得礼物?”康熙笑问道,这孩子,都被吓成这样子了,还不忘礼物,该说他赤子之心呢,还是说他傻乎乎呢。
“记得呢,好几个,到时候给汗阿玛一个啊。”李礽说道,作为一个海王,他要雨露均沾。
听到还有自己的份,康熙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此时,梁九功突然禀告道:“皇上,索额图大人和法保大人在宫外候着呢。”
康熙的笑容淡了,“来得倒是挺快,宣!”
第94章 辞职
听说索额图要来,李礽迟疑,为了给康熙上眼药,自己现在可是衣衫不整呢,是要保持下去给索额图一个下马威呢,还是梳洗装扮成可爱的崽崽呢?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抉择,他挠了挠脑壳,本就毛茸茸的脑袋更加炸毛。
“梁九功,带保成下去梳洗一下。”康熙吩咐道,又看向曹寅,“你也一起。”
曹寅赶紧谢恩,天知道,真要他以这个样子见到索额图,以后如何能抬得起头?
两人下去后,康熙叫来随行的侍卫,详细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到保成率先一拳头砸过去的时候,康熙莫名地觉得那小子脸上的表情肯定带着点小骄傲,接着听到长恩竟然要保成磕头认错的时候,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扳指,低头看向案桌上翻开的奏折——其上历数法保桩桩件件的功绩,值得嘉赏。
要赏些什么呢?
如今赫舍里氏一族,噶布喇因着孝仁皇后封为一等公,索额图为保和殿大学士,位极人臣,要说能给封的位置只有索尼的爵位了。
索尼去世之前,有一等伯和一等公两个爵位,康熙六年,法保和心裕便已经袭爵一等伯,如今一等公的爵位还搁置着。
法保领了个肥差,不用出力,便可名利尽收,也是为了让袭爵更加名正言顺,然而今儿这事一出,明天弹劾的折子恐怕机会堆满案头。
思及此,康熙的动作顿了顿,下了决断。
一会会的功夫后,太子归来依旧是白净可爱的崽崽,曹寅归来依旧是风度翩翩的侍卫,皇上端坐依旧是高深莫测的天子。
每个人平静地看着走进殿中的人,表情严肃,似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索额图瞧得心里直嘀咕:这是摆的哪个龙门阵?还怪吓人的。
“罪人法保叩见皇上,叩见太子。”法保一进大殿,便按照同三哥商议的方案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认罪。
“法保啊,回京有些时日了,朕最近忙,未曾召见你,也不知道这一路上可还好。”康熙说道,语气亲和,态度亲昵,完全看不出半分的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