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在暗,焦棠在明,她没想着隐藏,直接上脚踹开房门。应急灯照入房内,钟器没有回头,坐在床沿拿枕巾擦拭桌上陶瓷杯,擦得十分仔细。
焦棠牵紧齐铎小手,守在门外以防敌人偷袭,将石竹推进房内,让她检查钟器情况。石竹进去后,对着钟器上摸下摸,钟器仍然丢魂似的擦拭杯子。
“叫不醒。”石竹回头看向焦棠,“直接扛走吗?”
焦棠皱眉,语气坚定:“想办法叫醒她。她没有恢复意识,思维跳跃就会继续下去,我担心下一个就是齐铎了。”
石竹想,轮到齐铎又怎么了?瞥一眼齐铎,当即脑子一轰,明白事态的严重性。齐铎现在的精神世界是封闭的,钥匙的形态就算出现在他脑内,他既不能描述出来,更不能将钥匙形态固定住,思维跳跃跳到他这里时候就全中断了。她们再也取不到钥匙,这座“孤岛”真正成为密室。
“实在不行,我们就攻打出去,顶多就是被系统通报。”石竹拍拍小胸脯,假如牺牲在所难免,那她已经做好准备。
焦棠作为队长当然希望能减少牺牲尽量减少牺牲,她还是那句:“想办法叫醒她。”
石竹回头观察钟器,见她将杯子上的花都擦裂了,走过去,二话不说,抢过杯子,哐地砸碎在地上。这种叫醒方式比较直接,她提防着钟器反扑。
小钟器周身抖三抖,面色骤然惨白,双手无助在空中乱挥。
“别费老劲了,她正在梦游。”说话的是躲在墙角,举着玩具手电筒,尾随而至的小塗。这个家伙玩心不死,仍然喜欢四处凑热闹,他身后的护工十分痛苦地顶着铁锅,如果眼神能刀人,她已经杀疯了。
焦棠将他领到门边,灵云覆盖他的支棱的黄毛,他对缩在角落的护工皱鼻子:“你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我呢?”
护工一个人享受铁锅的罩护,赧然一笑,并不打算上前来帮忙。
“之前她也梦游?”焦棠板住脸问他。“怎样醒过来的?”
“让她干一晚上活,第二天早上就醒啦。这是她的老毛病。”小塗献宝似地瞪大兴奋双眼,讲小钟器的秘密。“你知道这个老毛病怎么来的吗?吓出来的。她家开小饭店,犯人进了她家杀了她爸跟她哥,肚子饿了,逼着她做饭,整整做了三天,连上宵夜是十二顿饭,要不是因为快递员报警,她还要继续做几个月。”
“除了天亮,没有其他办法叫醒她?”
小塗挥挥手:“我都试过了。摔杯子只会让她恐惧升级,最好的办法是给她喂点睡觉的药,但是医生说能不用就不用,所以通常让她坐上一天一夜就没事。”
焦棠盯住他:“你不是喜欢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怎么三更半夜又跑出来偷看别人梦游?”
“半夜才好,黑了坏人就找不到我了,我就能出来。”小塗很兴奋地拉住焦棠的手,焦棠让开去,他阴下脸,指着齐铎:“为什么他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不可以?”
焦棠将他送回锅盖下边,叮嘱:“也会有人保护你。赶紧找地方躲起来,这不是游戏。”
护工牵紧他,他挣扎了两下,很郁闷地接受自己的保护人是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很差劲的人这个事实。
房中,石竹惊呼一声,用游丝将梦游的小钟器裹住,一滴巨大的金属液融化丝线与床沿。
“我们进来启动了房间的金属雨。”石竹急忙将钟器拉起,撤回房门口:“对方猜到我们接触到钟器了。”
焦棠在二人头顶张开符箓,金属雨阵势加大,斗大黄符伞盖滋起一片硫磺味。
石竹情急之下展开游丝,这会儿反应过来抖了抖,一边拽钟器,一边喊:“没时间了。”
焦棠知晓她说的没时间指的是钥匙的形态正在从蛊脑中消失的情况。“来得及。”她安慰石竹,“肖长渊和周寻音已经带人出去。楼内活人气息少了,死人气息就出来了。”
石竹追问什么意思?
小齐铎先一步做出反应,他五指扣进焦棠的指尖,呆滞眼神装点几分清明的光。焦棠随他牵动,招呼石竹:“齐铎脑中有钥匙的记忆了。”
齐铎将人引至多功能厅。厅正中有一块落地幕布,齐铎过去将手按在上面,浮现出一面黑墙,墙上开一扇灰扑扑的门,只是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无法固定下来。
此刻焦棠确信,这是被系统强行干预后的玩家齐铎。
做完这些之后,齐铎扭过脸,登时吓住焦棠,七窍全是血。他的清明燃尽前,手死死钻入墙内,尽管骨血不可避免地断裂,表情却木雕般纹丝不动。
石竹啊了一下,想去拉他。焦棠拦住她,鼻音有点重,说:“他在强行拖延‘危墙术’,也就是他在向我们展示精神世界的入口。如果我们能够固定住门,就有办法进去找到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