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舟装作惊惶至极的模样,忙低着头瑟瑟发抖,连声音都在发着颤:“大人,大人恕罪……”
“罢了罢了,”只怕起火的消息惊扰了前殿贵客,张嵩没心思多作理会,拧着眉挥了挥手,不耐斥道:“还杵着作甚?快去主院吉祥缸里提水来!”
“是,是。”她慌张地应着,脚步匆匆,往院外走去。
张嵩也提步走到起火的耳房近前,看清了忙活着救火的内侍,点了几个人道:“小六,安子,喜平,你们带人去铲雪过来灭火!”转头又下令将护卫分为两队,一队取藤斗水枪灭火,一队加紧巡守,以防有人作乱。
一切安排停当,他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低头一看,腰间的牙牌竟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
张嵩心头一凛,连忙四下里搜寻,可院中人多脚杂,骚乱忙碌,根本找不见有什么东西,正焦躁着,他猛然间想起刚刚那一撞,动作蓦地一停。
这火起的似乎也有几分怪异。
“来人,跟我追!抓住方才那个婢女!”张嵩不再犹豫,厉声唤来一小队护卫,拔步向沈妙舟离开的方向追去。
沈妙舟已经穿过大半个园林,走到东边一处有狗洞的院墙下,学着野猫的声音叫了一长两短,墙外随即有一人低低应声:“郡主!”
是柳七的声音。
“腰牌到手了,接好。”沈妙舟左右看了看,贴着墙根蹲下,将腰牌从狗洞中轻轻掷了出去,吩咐道:“动作越快越好,估计张嵩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柳七接过牙牌,快速道:“郡主放心,火光一起,大公子便已打晕了几个侍卫,换上他们的衣衫先往别苑去了,属下脚程快,这便能追上。”
沈妙舟应好,“你们多加小心,我尽量拖延一阵。”
“是,郡主也千万小心。”柳七匆匆离开。
她刚刚站起身,就听见假山后面传来呼喊的声音:“快追,她走不了多远!”
等了一会,果见张嵩带着几个人高举火把追了过来,沈妙舟捡起一颗小石子,啪的一声,直接击中他腰间刀鞘。
“什么人?!”张嵩登时脸色大变,怒喝一声,拔刀向她的方向追来,“抓刺客!有刺客!”
她又掷出去两颗小石子,分别击向两个护卫的面门,趁众人分神,足尖一点,纵身轻跃向后院。
张嵩瞥见她的身形匆匆掠过,立时带人转身追去,“站住!”
沈妙舟借着园林假山和院墙的地形遮掩,和张嵩等人周旋了一阵,远远瞧见数十个侍卫陆续从西北两面聚来,一时间火把齐明,喊声四起。
估摸着柳七他们差不多已经赶到别苑,她也不再多耽搁,故意弄出些声响,假作逃向王府后院,实则借着花木遮掩,悄悄绕过屋舍冲向前殿。
张嵩却颇为谨慎,当即指挥侍卫分作两路,提气喝道:“小心刺客调虎离山!孟四带队去后院追拿刺客,其余人随我去前殿保护王爷!”
沈妙舟急奔到先前打晕侍女的地方,匆匆脱下外衫小袄,将卫凛的大氅披回到身上,打算沿着来路回去正殿,混进舞伎中浑水摸鱼地离开王府。
转过水榭,却见通往前殿回廊的那处院门已加强了守卫,多出来几个亲兵持刀把守,无法如先前一般直接穿过,听着身后人声渐近,沈妙舟心跳快了起来,小心地绕到围墙的另一端,提气一跃,轻轻落入院中。
她飞快地扫视一圈周围情况,只见四面无人,也没瞧出来有什么异样。
大约是萧旭不想惊扰宾客,有意压下了后院的动静,只是在正殿周围多安排了一些守卫而已。
心中稍稍安定了几分,她一面解下头上发髻,一面沿着廊庑急急往正殿的方向走去,却见张嵩已带人穿过院门,分作几路朝这边包抄而来。
若继续往前,怕是要和他撞个正着,可身后也分来了一路护卫,正犹豫着,身侧的殿门忽然一开,有人猛地将她拉进屋内,反手关上木门。
沈妙舟心头一凛,脚下还未站稳,已从腰间摸出玉刀,抬手便向后刺去。
那人截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低哑道:“是我。”
清冽微苦的降真香瞬间笼罩下来,鼻息间都是她熟悉至极的味道,却又带了两分陌生的热烫。
“卫……”沈妙舟一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呼,余下的话就被他悉数堵了回去。
湿润灼热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下来,带着浅淡清冽的酒气,直接侵入她的齿关,舌尖与舌尖纠缠到一处,那样猝不及防,一阵阵酥麻沿着脊柱直窜而上,她被吻得身子发软,鼻息中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软的嘤咛。
察觉到她没有反抗,卫凛的呼吸更重了几分,难以自抑的冲动在血脉里疯狂叫嚣,隐隐地,竟像是藏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弱恨意,一时忍不住,惩罚似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