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样!
见他不愿冒险,柳文安心里早有准备,手中的石块定在地面:“这,八成把握”
顾然盯着石块落脚处半响,发现竟是刚才铁勒人时方向,于是当即拍板:“走”
‘唰’剩余的八百多骑军卒齐齐上马,黑衣黑甲地往柳文安所推测的方向驶去,带起尘烟滚滚。
“又晚来一步?”顾然眉头深拧,不明白王老将军的行军目的,眼下午日已过,两奔两地又撕打一场,人马早已疲惫,望着清早干紧的战场,顾然咬牙再问:“你看王老将军下步在哪?”
柳文安脸色难看地摇摇头:“推不出”
王老将军行事这般鲁莽?
她怀疑来报信的信兵到底是不是燕军,否则一路走来处处透着股诡异?
顾然翻身下马,仔细地抓起一把染血的粗沙闻了闻,又四处找了找人马踪迹,笃定道:“人才半不到一刻时辰,追!”
众人再次打起精神向足迹方向追去,半时辰后遇见的不是铁勒人,而是一群燕人,押下一顿用刑后,终于得到了事实。
他们被耍了!
燕军跟铁勒有交战,可是交战的不是王老将军,而是大军中的刘副将跟铁勒交手,这会已经往东撤退,他们只是奉贵人命出境打扫战场而已。
安州城保不住了!
听着顾然下令斩杀叛燕者,柳文安轻轻地按了按鼻梁,把王老将军、刘副将都给调开,再利用他们把剩下能动的军卒给调出,安州城守无可守!
见顾然满脸踌躇,柳文安一把拉住他喝道:“现在人困马乏,即便回营也无力回天,不如就撞撞运气,给铁勒心脏来一刀,你敢不敢赌?”
敢不敢赌?
敢不敢用身家性命来赌?
顾然赫赫地喘着气,眼眶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就这么想赌?”
“哈哈哈”柳文安撕出一个恶意的笑,通红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难道你就甘心像狗追骨头一样,被人到处溜着走?”
别忘了,安州城怕是已落入敌人手中,即便事出有因,可眼下是什么时节?
新帝才登基,没有胜仗也就罢了,偏偏战败消息就传上去了,岂不是打新君脸面?
若李偏将还活着你倒能逃过一劫,若没有...你说这个责任该谁背?
柳文安幽幽地说出最后一句:“王老将军是新帝舅家,眼下正是仰仗他的时候,否则之前怎么会如此对我?”
顾然像头被牢笼困住的野兽,举棋不定地走来走去,最后一咬牙,从嘴里挤出两字:“干了!”
第102章
自说出‘干了’两字后,直到顾然回京时仍旧恍惚,每每望向柳文安的眼神是敬佩、畏惧,怎么不畏惧敬佩呢?
出发戈壁不过三五日,他就被柳文安夺过军权,发号施令,他气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真的带军在茫茫戈壁中竟然真的找到了铁勒圣山的所在,后来...后来的事他仿佛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杀喊声、马踏声,他们成功攻占铁勒圣山,获得牛羊无数,见得那片白皑皑的羊群,活下来的人都乐疯了,胜利!史无前例的大胜利就出现在他们眼前,由他们亲手创造!!!
这怎么不是个奇迹?
在戈壁奔腾半月,他们几乎陷入绝境,无粮、无水,甚至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去,绝望一直笼罩着他们,幸好啊!顾然不止一次感叹,幸好此率骑由柳文安为首,在无前路时,总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带他们跃过绝望,重新踏上求生之路。
他至今还记得,他们攻下‘咕月山’后,柳文安要在圣上筑坛祭天,封咕月山,以告燕军成功!此行为就吓着了正在刨坟的众人:“柳老弟,可别,你干了朝上那些酸人就能此钳制你了”
历经半月奔波,柳文安浑身脏污,如同街边乞儿,却不损她半分气势,抬手举足尽是威严:“顾将军若怕,大可不必参加,此祭天子彰一人足矣!”
见自己苦劝半响,还是说不得他,气得顾然一拍大腿:“祭天那是我们这等粗人能干的?除了京城里坐着的那位,谁有资格祭天?”
柳文安微笑着按住他:“来都来了,说不得咱们今生只能来一此,不留点纪念多说不过去?再说我是用天子名义祭天,又不是独自祭天,何有忌讳可犯?”
“顾将军”柳文安说着逼近了他:“这可是要载入史册的壮举,你真心想放弃?”
顾然考虑半响,最终回复如入戈壁前的话:“干了”
第一次干了是擅自率军入戈壁,第二次干了是擅自祭天,于是跪在京城太极殿上,各臣纷纷对其多有指责:“顾然目无王法,擅自进攻铁勒,柳文安更置王法于不顾,封于咕月山,圣上,使燕与铁勒结下生死大仇,该于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