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悬崖上的人紧张地看着柳文安一点点挪到崖底,中途因绳子长度不够,看着他果断解开时,更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近五十丈的距离,他怎么敢啊!
万幸的是柳文安下崖途中虽有惊险,但仍安安全全地到达崖底,甩了甩绷紧的手臂,她抬头往上晃了晃,给他们报了个平安,转身走到早没了动静的尸首跟前。
剽悍、脸上有划下的刀疤......是当初在申城时缠住她,想取她性命的人,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她杀了他哥哥,想到这儿柳文安笑了起来,幽黑的眸子却是冷得可怕,她那是杀他哥哥?她应该把城外的土匪全都杀了,这样娘亲还能陪着她,她心中还有慰籍......
抽出绑在手臂上的刀,如砍瓜切菜般将头颅取下,拿在手里,仔细地打量一会后,才满意地收起脸上奇异的笑意,抽出长矛,把头颅用布包好挂在矛上,又开始慢慢向上攀爬。
直到追击元贼的军卒回归,柳文安才艰难地爬上来,因用力过甚,双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东西,脚步踉跄几乎摔到,幸得莫姚春眼疾手快,将人扶住,语含关切:“你还好吗?”
“好”她借着她手臂的力量,撑起身体,露出惨然的笑:“我当然很好,好得很,报了一仇岂不畅快?呵!”
她这一说,莫姚春更担心,跟柳珠儿一起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车前坐下,又把他背上的长矛取下,拧起眉指着头颅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它?”
喘着气的柳文安眼神扫过渗着血的包裹,扯出满脸的嘲讽道:“尸首分家,永不相连”
莫姚春一愣,当下风俗是人死后必须要全须全尾地下葬,就连囚犯砍头之后,亲族也会将头颅与身子连在一直下葬,否则对来世必有影响,许多手有残疾之人便是因前世作孽,今生才缺手缺脚。
尸首分家?莫姚春诧异:“你不怕.....”
“怕什么?”柳文安闭眼截断她的话,勾起的嘴角满是不屑:“我没将他跺成肉酱已是我仁慈?还想让我考虑他身后事?笑话”
这破世界说是像魏晋时期,风俗规矩又各有不同,偶尔规矩还有自相矛盾之处,如压迫女子又极力鼓励女人做活养家,处处透着微妙的诡异,连山川河流地理皆有所变,有时半夜醒来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不在地球上,而是穿到某个遥远的星系。
一句大胆疯颠的话,仿佛触动莫姚春心里某个点,盯着长矛上瓜大的头颅包裹,眼里迸出奇异的光芒,仿佛胸口有汹涌的冲动,恨不能长啸泄心绪一二。
刚歇了片刻,就见梁大人脸色凝重地走过来,指着身后被押住的脏乱男子道:“果然是元贼,可惜让元首逃了,只逮到一军士”
听到追击结果,柳文安费劲地撑起身,让自己更好地靠在车轮上,先前上下攀岩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即时歇了半响手脚仍是软得厉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眼光扫过半身血迹的男子:“他们是怎么从聊城跑到这的?”
聊城在东南,他们走过的方向正好相反,难不成他他身后还有朝廷追兵,所以元圣人带着仅存的几百号元贼在绕圈子?
见他满目疑惑,梁统摇摇头解释道:“具体这小卒子半不知晓,只道是跟着帅旗跑,出了崖底便跟其它人走散,后又被我们捉拿”
听到如此错漏百出话,柳文安差点笑出声,忙偏过头对一旁的校尉问道:“你怎么看?”
年青的黝黑校尉眼神湛亮,挺胸回道:“回大人,下官认为他说谎”
正在捻须思索的梁大人一愣,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刚押回来时还对他用了刑!”
见他随即又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的模样,柳文安心里暗自琢磨,难道朝廷里文武泾渭分明?否则如此简单的军事信息都不能分辨出来?
果然下一刻就听得校尉回答他反驳的话:“梁大人,交战期间一方发生溃败,能跟随主帅逃走的都是亲兵,普通军卒大多是跟着跟着就自已逃了”
元贼重兵都驻扎在聊城,聊城城破,元圣人逃溃,能跟随到离聊城甚远的崇山,不是亲兵还是什么?
已经明白自己被蒙蔽的梁大人听到校尉详细分析的原由,脸色无常地扫过不知生死的被俘虏,放下捻须的手淡淡道:“既然如此,这人便交给刘校尉,务必让他审出元贼去处。”
刘校尉眼角极快地扫过沉默不语的柳大人,低头接令:“是”
俘虏被人押下去,收拾好又开始启程,走了不过半时辰,便已下山到了广阔无际的平原,穿过平原就能遥见京城城郭,待到月上柳梢时,柳文安也应对了她的承诺:请将士们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