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深点头,修长的手指轻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
半晌,他复而开口:“Grace,非常感谢你能帮我这个忙,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Grace:“你说。”
周延深问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FDP06是不是很难检测出来?”
Grace有些讶然周延深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没错。要不是我们实验室最近更新了一批更前沿的实验器材,恐怕还真的无法发现红酒中还含着这种物质。虽然FDP06已经在医药学界公开,但不少地方受限于当地的医疗水平,又或者对这方面的意识比较薄弱,再加上提取条件严苛,很大概率不会将其列为违/禁/物。”Grace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哦对了,我记得FDP06的第一发现者好像和你是同一国籍。”
闻言,周延深的目光投向视频中的Grace:“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Grace陷入回忆,想了片刻,不大确定地说:“是叫……谢……忠平?应该是这个名字。我也记不太清了,但他当时就读于康奈尔大学,这项研究是他和他的研究生导师一起做的。”
谢?
居然是姓谢?
谢时舟也是姓谢。
会有这么巧吗?
尽管谢时舟从未向他提起过他父亲的姓名。
但周延深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的直觉——这个名叫谢忠平的第一发现者,或许会和谢时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好,我知道了,Grace,Thank you.下次有空我请你吃饭。”周延深再次向Grace表达了谢意,又道,“这件事还烦请你替我保密。”
Grace拨弄了下大波浪卷发,笑着说:“放心,我这个人很靠谱。”
视频通话也就此结束。
客厅顶灯亮起,周延深和梁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周延深回国后的首要目的便是弄清楚江震收购万青酒业的意图。
他们原以为会进展困难,又或者是所谓的真相如冰山一角,藏在海平面下的才是江震掩饰的阴谋。
但他们没想到居然会以这么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换言之,江震是打算用FDP06让大家对万青酒业的酒上瘾,并产生巨额利润吗?”梁沉低头沉思道。
“嗯。FDP06难以检测,就算有人察觉到不对,也无法抓住其把柄。”周延深又从上衣口袋拿出那枚硬币在指尖把玩,“这瓶红酒的生产日期是在四年前,也就是说四年前江震已经将FDP06投入他的计划中,那么四年已过,他的配方或许得到了改进和升级。”
梁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原本以为江震只是想要进攻药酒行业。哪曾想江震居然这么恶从胆边生,试图游走在违法犯罪边缘。
不。
如果含着FDP06、能使人成瘾致幻的酒批量进入市场,那就真的是违法犯罪了。
到时候别说他江震,就连整个明正医药都会被牵连。
梁沉不由得问周延深:“你打算怎么办?这件事可不好操作。”他顿了一两秒,又兀自分析,“我估计谢特助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他就不会紧急召回这批酒,但你要想清楚了,谢时舟现在可是……”
“我知道。”周延深出声,一双黑沉沉的眼眸正低着思量。
就算谢时舟不是万青酒业的法人,但这件事毋庸置疑涉嫌违法,如果披露,他和江其帧都会被调查。
江其帧他倒是无所谓,本身他已经在安排于涛调查江其帧的把柄。
但是他不能将谢时舟置于水深火热中,更不能眼睁睁地将他推入危险境地。
周延深心烦意乱地捏了捏眉心。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在于他不清楚江震那边的布局,这就导致他很被动。
江震不可能不清楚这些红酒中含着FDP06,他能下达这样的命令,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事情败露的后手。往坏了说,他极有可能将这黑锅扣在万青酒业的人身上,自己完美隐身。
排除亲生儿子江其帧,那这个背黑锅的,只能是违背他指令,擅自回收红酒的谢时舟了。
而江震和谢时舟的关系绑定能到什么程度,周延深不得而知。
但哪怕有那么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概率会让谢时舟当替罪羊,周延深也不会擅自行动。
如果不能一击毙命,那便按兵不动。
毕竟如今江震在明,他在暗。
至于梁沉所说的“这件事可不好操作”,同样不止是因为谢时舟。
如果选择向食品药物监管局检举,那明正医药无疑会被调查?这其中多少人参与了?若是连根拔起,又会伤了哪条筋,动了哪块骨?
明正目前已经是多事之秋,哪怕日后真的要整顿内部,也不能这么大动干戈,不然只会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