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舟下了车,他让人在车上等他,自己径直走进公馆。
公馆负责人大概是提前接到了消息,领着谢时舟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从左侧阶梯上至二楼,一进入二楼走廊,左侧便是一方水庭,庭院设置了假山石及湍流的瀑布,水雾弥漫开,雾气朦胧,别具一番风趣。
谢时舟淡淡收回视线,不多时便走到Spa馆门口。
厚重的浮雕拱形门被侍应生从两侧推开,那些个寻乐作陪的公子哥们纷纷望了过去。
只见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男人平静地迈步走入,他的视线先在室内环顾一圈,最后落在江其帧、以及江其帧身边的小明星身上。
他长相的确是极好,五官轮廓清隽干净,眼眸也如泼了墨似的深邃。
原先还嘈杂的Spa馆陡然息了声音。
各个都带着或吃惊或探究或沉思的目光打量着这位谢特助。
谢时舟浑然不觉,他走向江其帧,微微倾身说:“小江总,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随即朝曾小路使了个眼色。
曾小路顿时投来感激的目光,从江其帧身边退下,悄悄地离开。
谢时舟并非听不出来曾小路是被人胁迫才打来的那通电话。
此时,江其帧见谢时舟果真来了,心情不由得好转。
他傲慢地调整了下姿势,腿稍一抬,那正在推拿的技师便识趣地起身退到一旁,江其帧抬了抬下巴,道:“我腿酸,你帮我按一会儿。”
谢时舟眼皮轻垂,嗓音淡淡:“你不是喝醉了吗?”
“喝醉了也腿酸。”江其帧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目露讥讽。
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们这边的剑拔弩张。
谢时舟能够过来只是因为他不愿其他人卷进与他相关的是非中,不管是曾小路,亦或是周延深。
谢时舟抬了抬唇角,半垂的视线瞥着江其帧,仿佛一点也未将他放在眼里,他用着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江其帧,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否则,在被胁迫、明知道是在侮辱他的情况下,他不会这么好声好气地同江其帧讲这么多。
江其帧冷笑一声,神色阴鸷狂妄,他就是要在今天、在今晚,将谢时舟那股清高彻底碾成齑粉,任人都能上去踩踏,凌辱。
江其帧一字一顿:“我叫你按。”
随着这句话落地,门前倏地出现了几名魁梧壮实的黑衣保镖。
公馆的主人章昭也开口看似讲和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谢特助?咱们今日也是沾了小江总的光,才得以见您一面。”
章昭说起话来,句句夹枪带棒、含沙射影:“我听说谢特助之前在什么地方学过几招推拿,不知道能否给咱们公馆内的技师露一手,好让他们学学。”
章昭这简短的两句话,简直杀人于无形。
前一句在无形中贬损了小江总,给谢时舟拉仇恨。
后一句又暗讽他先前是公馆的“头牌”,是低人一等的技师,只配服务伺候他们。
众人都等着看好戏。
看看这位如高岭之花的谢特助怎么当众出糗。
场馆安静了四五秒。
谢时舟轻轻一笑。
转身拎起圆木桌上的白酒瓶,江其帧和章昭顿时如临大敌准备做出防守姿态,但谢时舟只是漫不经心地转开瓶塞,将酒液倒入小酒杯。
他依旧维持着唇边谦恭尔雅的笑容,向众人举杯道:“晚辈初来乍到,近段时间一直忙于业务,疏忽了与诸位海市当地的龙头企业联络感情,今日在这自罚三杯,若有怠慢还望海涵。”
谢时舟一点也不含糊,直接闷掉了三杯高粱酒。
大家都是混生意场的,也知道谢时舟这番话已经在给他们递台阶,但现下他们都是江其帧叫来作陪的,哪有放着太子爷的阵营不站,站一个外人的?
江其帧显然也明白这个理,他轻蔑地勾起唇角。
这一局,谢时舟他无路可退。
章昭是他的人,只要他江其帧一声令下,这座公馆立马就会变成一座用铁水浇灌,为谢时舟精心设置的囚笼。请君入瓮,原以为还有点困难,没想到却如此轻而易举。
而他也将会在这里把他一直以来受到的委屈怒火悉数发泄在谢时舟身上,让他也感受感受自己这些年遭受的精神苦痛。
万一他父亲知道了怎么办?
江其帧嘴角挂着嘲讽。
——他父亲必不可能知道。
今天这件事除了他的人,就只有谢时舟。
谢时舟很好解决,拿点把柄在手上,料他也不敢说些什么。
至于其他人,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会去告密?再说了,他们估计连他爸的面都见不上。
谢时舟饮尽三杯,目光也看向左侧第三张躺椅上的人,他道:“王总,我听说贵公司在软件开发和网络信息技术领域有所造诣,正巧万青的后台管理系统也需要更新换代,不知道王总是否有意愿和万青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