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黑暗的地方也会有一点光明。
路过楼下小卖部的时候，小卖部的张奶奶叫住许多，非要送他一支冰棍吃，让他解解暑。
虽然只需要一块钱，但是许多还是没忍心要，架不住张奶奶太热情，许多只好提前买了点日用品。
以前他也是在这儿买的东西，张奶奶知道他家的情况，不仅给他优惠，他缺钱的时候，还给他赊过账。许多一旦有了钱，都会第一时间还上。
“多多啊，”张奶奶看着许多冒着汗的白净的脸蛋，眼里尽是慈祥和喜欢，“学习忙不忙？”
“还好，”许多咬着冰棍，“刚开学，不算忙。”
“多多啊，你可要好好学，到时候考个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你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谢谢奶奶，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许多刚要走的时候，张奶奶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说了：“多多啊，你爸今晚回来了，刚还在我这儿买了一包烟，你回去跟他可得好好说话，啊。”
许多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光，原本被冰棍压下去的火气突然间又腾了起来。
他答应了张奶奶，走到自家楼下一望，灯正亮着，太罕见了。
欠电费的时候不见有钱交，一有钱就舍得买烟抽。
家里的柴米油盐用完了从来不会过问不会关心，每次主动把他叫回去，都是关于钱钱钱。
许多冷笑一声，觉得冰棍有点太凉了，他吃完，全身都发冷。
“靠！”
许多冲着楼道吼了一声，整栋楼的声控灯全亮了。
一路往上走，灯光虽亮，但对许多来说，跟漆黑一片没什么区别。
第14章
许多看到门是掩着的，不知道他爸是不是知道他会回来，故意开着等他的。
他抓住门把手时一滞，心想，或许是忘记关上的吧。
推开门，客厅里的灯昏黄而凝重，他看到老爸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手上抓着一把钞票，一张一张的数。
“四十七，四十八……”他爸听闻动静，回了下头，看到是许多，笑了一下，“儿子回来啦？吃饭没？没吃咱爷俩下馆子去？”
“我吃过了。”
许多咳了几声，客厅里全是烟味。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赚了多少，穷的时候能穷到捡路边的烟头来抽，一有点钱，就得意忘形，能一晚上连抽好几包烟。
许多进房间前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钱，目测真不少，他嘴上都数到六十二了，估摸着估计得有小一万吧。
许多知道他恐怕还会数上几轮过足瘾，干脆不打扰，回房间写作业去。
他写到一半的时候，房门被推开。门没锁是因为每次他爸敲门都特别急，急得许多担心再敲下去墙会塌掉，索性就不锁了。
他爸一进来，勾着他的肩膀就往外走：“来来来，儿子，爸给你看一件好事！”
许多有点不耐烦，隔着他爸一身的烟味和不知几天没洗澡的汗臭味，问道：“什么好事？”
两人来到阳台，他爸往前一指：“小道消息，有开发商看上了咱家这一片，打算买下来盖新房子，到时候咱这一拆迁，换一所大房子，咱爷俩的好日子就真来了！”
他爸说得有点激动，说完咳了老半天。
“您以后少抽点吧。”许多无奈道。
他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有钱，不抽啥时候抽？”
许多不想接着话题往下说了，他本想说，你就不能把钱存起来？或者把烟存一存，你也不至于要捡别人的抽啊，不过他不想说是因为他爸根本听不进去，再多的良心话对他爸来说都是个屁。
许多问：“她知道了么？如果真的换了大房子，没她的份，她会甘心？”
许多口中的“她”，指的不是他亲妈，他亲妈离婚的时候，已经拿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房产证上已经没她名字了，他说的是那个不省油的继母。
他爸这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咱爷俩的房子，关那个臭婆娘什么事？！她甘不甘心与老子何干！”
听着他爸骂骂咧咧的，许多一个字都没多说，他知道这事要是成了，他继母绝对会闹翻天的。
他爸和他继母之间的塑料花夫妻情早就结束了，为何一直没离婚？
许多心里呵呵，不就是他爸搞不定对方么？
两人尬聊了一下父子情深，他爸洗了个澡，梳了个头，又要出门。
走之前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从他那捆百元大钞里抽出了一部分，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他爸叼着烟，有种暴发户的既视感：“儿子，拿去用！买点文具参考书啥的，不够再问老爸拿！”
许多：“……”